/> “你爷爷,怎么样了?”
“我爷爷他已经在十几年前故去了。”陈浮生答话。
“哦。”老道人听到陈浮生的确认终究是枯木般的表情也稍微波动了一下,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束香火点上,插在玄帝铜像前的香炉里。
“看破浮生过半,心情半佛半神仙。”老道人插好香后,转身看着一直恭敬站在身后的陈浮生。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却恰恰是陈浮生名字的由来。
“半廓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半耕半闱半经尘,姓字半藏半显。”老道人说话开始逐渐流利,又缓缓说出一句话,陈浮生没听过。“你爷爷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么?”一句问话。
“是的,从我记事起,爷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张家寨。”陈浮生点头。
“听羊鼎先生说你爷爷的墓碑没有写名字?”继续发问。
“爷爷的墓碑是他自己早就写好了,只写了陈浮生爷爷之墓这七个字。”陈浮生听到羊鼎先生的名字,突然心脏快跳了两下。
半晌,大殿里没有任何声音。
“半思后代与沧田,半想阎罗怎见。”老道人打破沉默又念了一句诗,“陈浮生,这些诗词是我和你爷爷当年认识的时候经常念的。”
“道长和我爷爷是旧识?”再次听到那个疯癫醉老头的消息,陈浮生突然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还有一点欣喜,疯癫老头终究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即使他是个连名字都懒得写在墓碑上的醉鬼。
“恩,算是旧识。老道我还没有出家以前和你爷爷是很好的朋友。”老道人脸上挣扎出一丝微笑。“老道的俗家名号叫做慕容非凡,五十年前和你的爷爷陈半闲一起共过事。”
五十年前?陈浮生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和爷爷一起修过广场的那一男一女中的男。
“今天邀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羊鼎先生提起南京有个后生叫陈浮生,是陈半闲的孙子,让我想起很多人和往事。老道我的时日不多了,该了断的都不能拖了。”了凡道人的口吻让陈浮生不禁想起了张家寨诸葛清明曾说过的话。
陈浮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于是选择沉默。
“浮生小友你有什么需要的不妨和我说一说。”了凡道人慈眉善目,让陈浮生想起了模糊记忆中张家寨的那个疯癫老人,“老道我在俗世还有一点血亲,如果你有什么不好决断的事可以去找找他。”
陈浮生沉吟一会,抬头,“道长,我不需要什么物质的帮助,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请道长告知一二。”
了凡道人沉吟片刻,抬起头平静的看着陈浮生,“你想知道的,可是有关陈龙象的事情?”
陈浮生点头。
叹口气,了凡道人张口说话,“想必诸葛先生应该跟你讲过一部分了,那我就不再赘述。就从你爷爷逃到你说的那个张家寨那里开始讲起。”道士随便选了个蒲团盘膝坐下,陈浮生王虎剩也跟着坐在一边。
苍老的声音回响在这座铜铸的大殿里。“当年你爷爷逃到黑龙江最北的地方,总算是摆脱了后面的追捕。那个时候浩劫还在延续,你爷爷不敢回北京,担心给北京的李银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继而影响到他唯一的儿子陈龙象。就一直住在张家寨。期间他曾经偷偷给李银桥写过信,李银桥回信说让他在那里等着,等平静下来就把陈龙象送过去。可惜你爷爷再也没有等到那一天。”老道叹口气,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平静下来。
“浩劫结束的那年,李银桥去了张家寨,身边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可惜孩子不是陈龙象,而是他自己的女儿。李银桥说陈龙象不想去张家寨那种地方,要求留在北京李家,他感觉对不起你爷爷,把自己的女儿带过去认了干爹,只说让她暂时陪干爹一段时间,等把陈龙象劝服了再换回来,李银桥的女儿和陈龙象曾有过婚约,送去照顾你爷爷也不算逾制。当时你爷爷只问了一个问题:龙象以后打算姓什么。李银桥回答说姓陈。你爷爷说了一句他陈龙象相较他想办成的事还是嫩了点。”
老道再次叹气,“当时我早已经在武当山出家近十年,也算是避难的意思。你爷爷曾偷偷跑过来找我,从那一别后,便再没有见过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