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的很多计划都要提前了。”最后一句话似是说给袁淳的又似是说给自己的。
从兴安岭尾部走到长江头,一路走一路赶,陈浮生就如一条被狼群撵着的守山犬一样,逼急了回头咬一口然后继续跑。人,其实是被逼出来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空位又坐下来一个女人,很熟练地叫了一杯,等调酒师把酒送上来,此人端起酒杯朝陈浮生示意,“陈大老板,肯赏脸陪我喝一杯吗?”
直到女人端着酒杯转过脸来,陈浮生才看清楚了来人,“张兮兮?”
将杯中天蓝色的鸡尾酒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张兮兮嘴角撇了撇,“难为陈老板还记得本格格啊,真是诚惶诚恐。”
不待陈浮生讲话袁淳首先站起身,“你们聊,我去忙了。”说完朝张兮兮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真是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张兮兮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兮兮你还在上海啊?”陈浮生没话找话。
张兮兮自顾自的喝着酒,“马上就不在了。”
“要回家了?”每次提到家这个字眼,陈浮生总会想起两个地方,一是张家寨那一排破房子,第二个地方便是蒹葭买下的那间小窝。物是人非,如今张家寨只剩下两个土堆值得去留恋了。
斜了陈浮生一眼,“巴不得我走吧?小夭已经被你逼到国外,现在又嫌我碍眼了?其实刚刚那个小妮子很不错,本格格信誉担保她对你有意思。”张兮兮不知道已经喝过多少场酒了,两腮略显酡红,仍然不停的往嘴里倒着酒,嘴巴里已经有吐不清楚的语句出现了。
陈浮生摇摇头,“兮兮你应该猜到我把小夭送到丹麦去的原因。”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陈浮生的酒杯里装的是啤酒,泛着金黄的泡沫,一口下去嘴巴也沾上了一圈。
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浮生,“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小夭是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她心里还有你就绝对不会去找别人,你逼她不如杀了她。”叹了口气,“想让她忘了你,谈何容易。”
陈浮生不讲话,继续喝酒。
张兮兮幽幽的说,“再说了,你就真舍得让她走了?”紧紧的盯着陈浮生的脸,可惜看不出任何表情,叹口气,“你绑上去的那根红绳已经锁死了她所有的出路,小夭入魔了。如果你放得下就不要给她留哪怕一丝希望,如果放不下就麻烦你对她好一点,小夭已经够苦了。”
陈浮生依然没有讲话,面部轮廓隐藏在身体形成的阴影里看不分明。
张兮兮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一只手臂横放在陈浮生面前。
陈浮生略皱眉头,满脑子问号扭头看张兮兮。张兮兮自嘲的笑了笑,“还有那种绳子吗?给我也绑上一个。下次见到小夭了我也好劝劝她别太把那截破绳子当回事。”
陈浮生摇摇头,“绳子是娘在我小时候给我绑上去的,只有一条。”
一扬手摆出个无所谓的表情,然后张兮兮端起酒杯喝完杯子里残留的一点酒液,起身,“我走了,陈大老板,酒钱你出,不用送我。”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危险,但还是一点一点的扶着两旁的桌子椅子慢慢朝门外走去。
陈浮生沉默的坐了十几秒,举起杯子把里面的半截金黄液体一口抽干,抹抹嘴巴朝张兮兮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