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夜色墨黑,今夜月儿躲在云朵后面,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子挂在天边闪烁,为黑夜中疾奔的骑者照路。
忽地,棠玄烈拉住缰绳,把马停下。
"怎么回事?"韩放轩在他身旁停下,困惑地问道。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妥当。"棠玄烈蹙起眉头,往前面的黑暗处望去。
"哪里不妥当?"韩放轩左右瞧瞧。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远方金人部落的灯火点点闪耀,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
可没来由地,某种警讯不断在他脑中响起。
接着,他发现他不安的原因了。
根据上回南宫绍带来的消息,金人应当有一小队人马驻扎在幽冥堡与他们的部落之间,可是他们这一路走来,风平浪静,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放轩,我要先回一趟幽冥堡,你带着大家继续依计划进行。"棠玄烈掉转马头,说道。
"你一个人回去做什么?要不咱们一道"瞧见棠玄烈的表情,他随即住口。他太了解他了,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说罢,他率领其他人继续往金人的部落前进。
棠玄烈猛夹马腹,一脸冷凝,策马没命地赶回幽冥堡。
但愿是他多心,珣儿应当安然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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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居的大厅内,一盏红烛即将烧尽。
南宫珣枯坐小几畔,纤手支颐,愣愣地盯着不断滴落的蜡泪,仅余的耐心,也像这蜡泪般逐渐烧尽。
已过四更天,再没多久天都要亮了,怎么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心系情郎的安危,南宫珣并未注意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身后靠近。
直到一抹冰凉袭上颈项。
"不要动,我暂时还不想伤你。"
南宫珣绷紧身子,定睛望向袭击者,蓦地瞠目道:"是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完颜谨没回答,手掌径自抵住她的背心,莫名其妙地灌人一道真气,让它流窜过她全身的经脉,然后才缓缓收手,满意地道:"你是真的不会武功。那样最好,省得你做无谓的抗争,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南宫珣警戒地盯着他,发觉他目前似乎没有对她不利的意图。
他放下手中的剑,大刺刺地往她对面一坐,仔细端详她一阵,忍不住赞美道:"我看过不少汉人女子,却很少见到像你这么美的。若非棠玄烈不识相,拒绝跟我们合作,我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僵立不动,静静地问道。
"没想到世上还有你预料不到的事吧!真不愧是南宫家的三小姐,在被人挟持的情况下还可以镇定自如。"完颜谨又是赞赏地一笑,而且从他的表情看来,他是真心欣赏她,"听说中原南宫家的三位少爷、小姐个个不凡,今日一见,我的确相信这个说法。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让幽冥堡和南宫家联手对付我们。"
"你知道我的身份?"南宫珣秀眉一皱。
"当然。"完颜谨微微一笑,"想不想知道是谁让我进来幽冥堡的?"
"有人放你进来?是谁?"南宫珣一惊,连忙问道。
是谁背叛了棠玄烈?
"是一个能自由进出望月居的人。"
"高嬷嬷?"不会,不会是她。南宫珣还记得刚搬进望月居时,那位慈祥的妇人还对她照顾有加。
"你们是这么喊她的?你可知道她是谁?"
南宫珣摇头,仍为方才听见的消息震撼不已。
"她的娘是我家主子的奶娘,而她则跟我家主子情同手足。"完颜谨说道。
"她会成为我们的探子,其实是误打误撞,若非上回来此时瞧见她,我们也不会知道幽冥堡的前身竟是幽冥教。"
"她人呢?"饶是南宫珣聪明绝顶,此时也不禁心慌意乱。
如今幽冥堡内精锐尽出,留在堡中的多是老弱妇孺,没一个是完颜谨的对手。
"她怕棠玄烈将来报复,所以连夜赶往我方阵地,寻求庇护。"
"挟持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在幽冥堡,也只不过是个食客。"南宫珣说道,心底暗暗盘算该怎么脱逃。
"你的价值可大了。有你在手,不管是南宫家还是棠玄烈,哪个敢轻举妄动?"完颜谨笑道,"如果你想说服我放你走的话,就别白费心机了。我调一小队人马随同前来,现在幽冥堡内外都已经布满我们的人。"
"你不怕招来棠玄烈和我哥哥们的报复?"
"为了让主子能人主中原,恢复帝位,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一旦天下落人我们的手中,幽冥堡和南宫家又能如何?"
此时,完颜谨的一名手下在门外禀报。
完颜谨并未前去开门,坐在原位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有一人策马朝幽冥堡飞奔而来。"来人依言禀告道。
"知道了,下去吧!"
完颜谨起身,拿起手边的剑,说道:"来者不善,还请三小姐一起跟我过去瞧瞧。"
南宫珣哪里有选择,她一声不吭地跟随他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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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幽冥堡宏伟的石阶前,完颜谨眯起双眼,试图看清来人。
"原来是堡主回来了。"他喃喃自语道。
南宫珣身子一震,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双眸牢牢望着由远而近的熟悉身影。
忽然,完颜谨把南宫珣双手反剪于身后,锐利的剑刃架上她白皙细致的颈项。
"这样比较逼真些。"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像他俩是同谋似的,"只要你不乱动,我绝不会伤害你。"
远远地,棠玄烈便瞧见完颜谨站在堡门前,而在他身旁的,是被他用剑架住的南宫珣!
黑眸窜过冰冷的杀机,他提一口气,身躯轻盈矫健地自马背腾空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在距他们数丈之处。
"你要什么?"棠玄烈在确定南宫珣目前尚未受伤之后,目光冷冷地转向完颜谨,一字字如冰珠掷地。
"有气魄,没说些要我放人的废话。"完颜谨从容轻笑,然而架在南宫珣脖子上的剑却没有动摇半分,"我要幽冥堡,这是堡主一开始就明白的。但是,现在幽冥堡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所以,我要堡主的忠诚配合。"
"若我说不给呢?"白皙的俊脸上浮现一抹邪佞的浅笑,配上他那双冷冽的黑眸,足以令任何人心底发毛。
当然,完颜谨也不例外。
他顿了顿,随即又挺直身躯,说道:"那么,很遗憾,幽冥堡就要失去它的军师了。"
说罢,将抵在南宫珣颈上的剑收紧一些,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浅浅的红痕。
棠玄烈紧盯着他的动作,狂暴的怒气几乎可以将人焚烧成灰烬,可是他的脸庞仍旧保持初时的冰冷。
"冲着你这句话,你就得死。而你若真敢伤她分毫,你肯定会死无全尸。"他没有提高声音,可是却含有绝对的威胁性。
眼角扫过被挟制住的南宫珣,心头一绞。
她站在那儿,无助但坚强。
这样的神情,他以前也瞧过一次,就是在带她突围逃出幽冥教的时候。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她安然无恙。
"我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完颜谨冷哼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微颤。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再无退路。
"我没有唬你。"棠玄烈扬起一道眉,黑眸紧紧锁住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既然堡主那么说,我只有改变我的要求。"完颜谨的眼珠不敢离开棠玄烈须臾,深怕一个不注意,他便扑杀过来,"我要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棠玄烈专注地、静静地盯着她良久,黑眸中蕴藏着深刻的情感,以及难以察觉的决心。
"如果我死了,又怎能肯定你会放她走?"
"那你只有赌赌看喽!"完颜谨皮笑肉不笑地说,剑刃又收紧几分。
"不要,别做傻事!"南宫珣害怕棠玄烈那种不顾一切的眼神,摇头低声说道。
只是这一移动,颈子上又多了一条红痕。
棠玄烈见状,黑眸一眯,眼神更加深邃难解。
然后,他冰冷地笑了:"不过就是一条命,只要你放她走,给你又何妨?"
说罢,倏地出手朝自己的天灵盖一记重击,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此时,韩放轩一行人也从金人部落赶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却来不及阻止。
"不!"南宫珣惊呆了,好半晌才尖叫出声,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挣脱完颜谨的钳制,往棠玄烈奔去。
完颜谨也没想到棠玄烈竟然真的当场以命换命,一个分神,便让南宫珣逃开去。
好机会稍纵即逝,等完颜谨要抓她回来时,韩放轩等人早已将南宫珣和棠玄烈挡在身后。
"别轻举妄动,否则里面的人先遭殃。"完颜谨自忖恐怕敌不过韩放轩等人,心想反正棠玄烈不死也重伤,大概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便返回堡内,命人将大门深锁。
韩放轩等人因为顾忌到尚留在堡内的亲友,也只有眼睁睁地看完颜谨进堡。
南宫珣跪坐在动也不动的棠玄烈身边,眼泪不断落下,连忙抓起他的手把脉。
"你又是何苦"他的脉象微弱,几乎听不见呼吸。
"别哭别让我心疼。"虚弱的低喃从棠玄烈的唇中吐出。
"你死了,真当我可以独活?"南宫珣满脸泪痕,倔强地问。她用袖口仔细地擦去他唇边和下颚的鲜血。
"先离开。"他轻声说道,又吐出一口鲜血。
"韩大哥!"南宫珣见状,苍白着脸蛋,对挡在他们身前的韩放轩喊道。
"怎么样?堡主他"韩放轩立刻转过身,焦急地问。
"帮我个忙,点住他这两处穴道。"纤手在棠玄烈的胸前两处点了点。
她手边没有任何医疗工具,只有借助韩放轩的内力。
韩放轩想也没想,便依言照做。
"快,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身之处。"
"小沄,你自己找个人共骑吧!"韩放轩弯身抱起棠玄烈,跃上马背,高声喊道,"大家跟我来。"
接着,一夹马腹,率众人离开幽冥堡。
完颜谨,你这回死定了!韩放轩在心底暗下决定,他非宰了完颜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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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韩放轩等人护着棠玄烈退至距离石门寨不远的一座旧庙。
韩放轩把棠玄烈安置在庙中之后,拍拍南宫珣的肩膀,退出旧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在旧庙前的空地上,身穿黑色劲装的幽冥堡好手,与身穿暗蓝色劲装的南宫家人马并列,整齐地等候韩放轩下指令。
"大家先在此处养精蓄锐,我们一定会让金人明白,汉人不是好欺负的。而且,没有人能在惹上幽冥堡之后,还能全身而退。"韩放轩立于寺前的石阶,对着众人说道,话语中有绝对的信心与冰寒的杀机。
此话一出,众人自是士气大振。
不过,大家又随即想到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棠玄烈。
"可是堡主他"一名在幽冥堡地位不低的壮硕男子迟疑地开口。
"小沄会让他好起来的。"韩放轩对众人说道,"我相信她的能耐,你们应当也是,对不对?"
幽冥堡的人齐声应是,喊声震天。
"各位先随处找个地方休息吧!我们不会让蛮族霸占幽冥堡太久的。"韩放轩大手朝庙前的空地一挥,"不过先别进庙里,让小沄好好替堡主疗伤。"
旧庙里,南宫珣用方才兄弟们打来的水沾湿手巾,仔细地擦拭棠玄烈的脸庞。
原本白皙的肤色变为蜡黄,看得她心如刀割。
"早知如此,就算拼着心碎,我也会跟大哥回成都,绝对不会留在这里拖累你。"她失神地自语,一双纤手爱怜地抚摸他冰凉的脸庞。
"你舍得把我的心带走,害我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吗?"棠玄烈带笑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很轻,但不虚弱。
"你"南宫珣讶异地低头,刚巧对上棠玄烈那熠熠生辉的瞳眸,哪里像是个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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