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舌兰吗?欧先生。”酒保点头问。
“谢啦!”欧慕华报以一个迷人的微笑“还是你了解我。”
“这是我的荣幸。”他亦笑道。
幸好事先在门外挂上“只限会员”的牌子,否则今晚“fundlove”绝对会被那些经常光顾的女客人淌了一地口水,谁教这四位外貌不分轩轾的老板各个长得都比四大天王还帅?
不过,比起脾气阴晴不定的单豫雍、浪荡不羁的希骥,以及脑袋里永远只有病毒和细菌的希范,他还是比较喜欢散发贵气,却不失儒雅温和的欧慕华。
“大爵士,你总算来了!”希骥为他拉开椅子。
“我似乎错过好戏了?”欧慕华一落坐,马上察觉到残留在三人之中,那股未褪的僵凝气氛。
“没什么!”希范合上杂志“只不过少了你,喝起酒来会有点闷。”
希范是不碰酒的,而希骥依然是那副痞子相,所以“闷”的人绝不会是这对双胞胎兄弟。
“我在华文日报看到你订婚的新闻了。”他拍拍单豫雍的肩“真不够意思喔!有喜讯也不早点告诉我,亏咱们还是好哥儿们咧!”
单豫雍只是苦笑了一下。
“变数这么多,还是别通知得太早。”希骥竟恶毒地揭人疮疤“别忘了,他数年前突然兴匆匆的说要请大伙喝喜酒,那桩婚事后来不也告吹了?”
“不会再有意外了,”欧慕华举起杯子祝福准新郎倌“罗怡雯可是从小就巴望着当豫雍的新娘呢?”
“我又没说新娘会落跑,说不定开溜的是新郎。”希骥嘘了声不以为然的口哨“尤其人家现在正和前妻‘藕断丝连’咧!”
“你找到‘她’了?”欧慕华惊问。
虽没见过章浣-,不过,能把单豫雍的性格彻底改变,甚至让他成为一个玩弄异性的高手,欧慕华立刻便掂出那女人在好友心中的“份量”而这份量,恐怕不单单是一个“恨”字能完全清涵盖的。
“不!是她来‘找’我的。”单豫雍仰尽怀中殷红的液体“章浣-正好在我的关系企业上班。”
“你有何打算?”希范不禁好奇的问。
“锵!”一声,当事者以拧碎第三只杯子来代替回答。
这个充满暴力的动作,以及他唇边那抹“复仇在即”的笑意,令人不禁为霉运当头的章浣-捏一把冷汗——她“毁”定了!
“当然是努力地从她身上追讨未及‘爽’到的乐趣嘛!”希骥暧昧地“解读”后,再撞撞他的手肘“嗳!别忘了,索回的代价千万不能少于那场婚礼的花费喔!”
“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单豫雍冷然回敬了一记白眼。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了,想不到这小子平常吊儿郎当地,却是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希范先与欧慕华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说:“豫雍,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没必要把精神浪费在一个已经毫不相干的女人身上”
常言道:“爱情如赌局”只怕他在这胜负难定的游戏中再跌一次跤。
“何况你不是快结婚了吗?跟章浣-再有什么瓜葛的话,恐怕罗怡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欧慕华也劝道。
“别净谈这些无聊事了,我来这里可是要替你接风洗尘的。对了!这回你打算在台湾停留多久?”
“少则一星期,多则一个月。”欧慕华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打听到克里米亚(crimea)的小孩的下落了。”
克里米亚是欧慕华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本在两个月前要来台湾探望儿子,想不到飞机竟然失事,造成天人永隔。那孩子虽是克里米亚和某个低俗女人一夜情的“产品”毕竟承继了欧家的骨血,完成弟弟的遗愿他责无旁贷。
“那真是恭喜你了!”单豫雍举起杯子“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咱们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干杯!”希骥随即呼应。
清脆的杯子撞击声、爽朗的笑声,霎时接近了彼此的距离。
今晚的客人虽少,但“fundlove”势必会有个热闹非凡的夜了。
?
在公司正缺人手的节骨眼,以“家庭因素”为由提出辞呈,的确是有违职业道德,而且,要遇到像项彬这么会照顾属下的上司并不容易,然而章浣-已经别无选择了了。
“真的很对不起”除了一再的致歉,她根本不敢直视项彬,因为怕自己又会因一时心软而退缩。
“不再考虑了吗?”项彬面色凝重地问了第三遍,手中的辞呈现虽轻如羽毛,对他而言,却沉似巨石。
“嗯!”她点点头“我会在三天内交接完所有的工作,请您放心。”
不过项彬所受到的冲击,并非担心公司作业将受影响,而是来自胸口那股无以名状的失落感。
眼前这张温婉甜美的笑容,如同一早和煦的晨光,总在他推开公司大门时,让他精神振奋的面对每天繁忙的工作。
虽然他从未把章浣-当花瓶看,也不敢对这位有夫之妇心存妄想,但就像对特有的咖啡品牌上了瘾似的,他实在无法想象往后进办公室的刹那,那幅原本应是“巧笑倩兮”却被胖妞“满脸横肉”所取代。
当然,章浣-的辞职对胖妞来说,亦是一道晴天霹雳。
原本工作十分轻松的她,在散漫了个把月后,却得接下数份职务的压力,这个消息可把刚从工读生升为正式职员的胖妞,吓得差点当场昏倒。
由于脑筋不是顶灵敏,她吸收的速度有如蛇吞巨蛋般缓慢无比。一直到下班时,不厌其烦教导的章浣-,也已感觉口干舌燥、体力不济。
庆幸的是,单豫雍并未来“伊蝶”骚扰她,只要熬完这个星期,她再也不必看到他那张得意的脸了。
不过,为了防患未然,她其实最好是连家都搬走。
可是,好不适应新环境的吕长昕,复健方面已有了明显的进步,而且他似乎满喜欢来家里帮忙煮饭的张妈妈,还三不五时找借口去隔壁走动,章浣-不禁怀疑,公公会答应她换社区的建议吗?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玄关处意外地多了一双黑亮的皮鞋。
“妈妈回来了!”吕筱萱一听到开门声,马上跑过来。
“家里有客人?”与女儿碰了一下脸,章浣-抬头看见坐在公公旁边的男人,笑容随即凝住。
单豫雍?他怎么会在这里?
“浣-,快过去坐!单先生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吕冠彦只当妻子的目瞪口呆是没料到上司会大驾光临。
“难道单总裁纡尊降贵光顾我们这小小茅庐,浣-,你可别辜负人家的一番诚意了!”
吕长昕万万没想到,媳妇的公司居然隶属于“单盟集团”这家跨国企业,而且她还得到总裁的赏识。虽然儿子没出息,不过,浣-若能有番作为,那也是吕家的光彩啊!
“你来我家做什么?”但章浣-的反应却出乎大家的意料“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浣-?”从未见过她口气这么冲,吕冠彦不禁一愣。
“来者是客,你怎么可以如此失礼?”吕长昕马上赔笑脸“对不起,单先生!我这媳妇实在是——”
“吕伯伯,章小姐的态度我能理解。都怪我给她的工作压力太大,才逼得她做不下去”
哼!章浣-愈是想躲得远远的,他愈不给她逃开的机会。
单豫雍转而以一副歉疚万分的口吻说:“也许,我们的工作理念有出入,但希望你肯不计前嫌,继续为‘伊蝶’效命。”
什么跟什么嘛!她的离开怎么会与“工作理念”有关呢?
“是呀!单先生保证不再让你经常加班了。而且,他说要把‘伊蝶’迁到‘单盟’总部,往后离家也比较近,你一下班就可以去接萱萱了。”
“妈妈,单叔叔还说要送我一台钢琴喔!”攀着单豫雍的手,吕筱萱兴奋的小脸上满是崇拜之情。
与她对视了一眼的单豫雍,则宠溺地往她粉嫩的脸颊亲了一下。
“你想要钢琴,妈妈自己会办法赚钱帮你买呀!”章浣-一把将吕筱萱拉过来,愤怒的擦拭掉那残留在女儿脸上的气息,并告诉她“我们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尤其是单豫雍的施舍!
“可是那还要等多久呀?”吕筱萱十分清楚母亲的诺言能有几成的实现率。
“那架钢琴是我小时候弹着好玩的,反正现在也没人用,放着只是生灰尘罢了!不如送给一位对音乐有兴趣小天才”单豫雍说得十分诚恳,但他的眼底却闪过只有章浣-才能洞悉的狡狯,仿佛是在宣示,他已笼络了所有的人心。
“真正太谢谢您了!”抢在妻子拒绝前,吕冠彦劝道:“浣-,既然现成就有一架钢琴可用,你也不忍心教萱萱失望吧?”
“我——”女儿期待的眼神,的确令她难以再说一个“不”字。
“至于这辞呈”单豫雍趁胜追击,拿出了那封项彬转交他的辞呈。
“单先生请放心!”吕长昕急忙夺过来,撕个粉碎“有这么好的工作、这么肯栽培员工的老板,浣-当然不会走了。”
“爸爸!”公公怎可代她决定一切呢?
“浣-,我也赞成你留在‘伊蝶’。”连吕冠彦都劝留她。
“冠彦,你”“虽然不忍让让你为了家计而到外头吃苦,不过,见你每天精神奕奕地去上班,我想,这份工作一定带给你不少的成就感。”他温柔地握住她的肩头,根本看不到背后扫射而来的妒恨寒光“若只是为了赶做几顿晚餐,而放弃得来不易的机会,我和爸爸都会替你感到可惜。”
“可是——”这并非她放弃的真正原因,而是她不想和“前夫”共事呀!
“这件事还是让她好好考虑再说吧!”单豫雍霍然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一起留下来吃饭嘛!张嫂快弄好了”吕长昕有意留客。
“谢谢!可惜我已和客户约了谈生意。不过,如果吕伯伯不嫌弃,改天我请各位吃饭。”他客套地说。
“单先生实在太客气了!”从未见过这么没架子的老板,吕长昕对他的好感和信任了几分。
“真羡慕冠彦兄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单豫雍走到门口,朝吕筱萱啵了个飞吻“看到你们一家人幸福的模样,连我也想结婚了。”
“呵呵呵!我们也希望早点到您和罗小姐的喜酒呢!”吕长昕一面陪笑,一面猛给仍定住不动的媳妇使眼色“浣-,你不送一送单先生?”
“是。”也好,乘此机会跟他把话说个明白。
“前面巷口的灯坏了,你自己要当心点。”厚道的吕冠彦在挥手时,不忘加了一句“单先生,有空的话,欢迎常来我家坐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