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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一响,他赶紧接过来。“喂,刘科长吗?”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我是公安局城南派出所。我想你明白为什么找你。现在对你进行口头传唤,下午二时,你准时到派出所,直接找所长如实交待问题。”

    他感到那声音毛骨悚然。天塌了,地陷了,世界末日到了。他瘫倒在椅子上。他失去了知觉,举着手机直着眼睛怔怔地发愣。他知道得有这一天,这一刻如同死神一样迟早会如期而至。可是那浪漫的一刻又是如何降临的呢?对,那天单位来了客户,一位客人非要去南环城一家酒店,说是小姐服务有特色。什么色呀,色是刮骨钢刀,他还逗了一句。但最终还是陪人家去了,用户是上帝。单位不景气,酒桌却绝不能萧条。酒店果然非同一般,一人腿上坐一海量的玲珑小姐,秀色可餐。正事没谈,几瓶白酒先风扫残云。陪他的小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水灵,正值豆蔻年华,垂两条精致的小辫儿,并没有太浓的妆,样子清纯极了。听着她一口的东北腔,透过矇眬醉眼,他忽然想起了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情人。那是八几年吧,刚上班,十八、九岁,会战,他和她一个工段一个车间。她也瘦高单薄,一双摄人魂魄的丹凤眼,高高翘起的羊角辫儿。俩人就好上了,同事们觉得他俩天生一对儿。她是辽宁沈阳人,父母是煤矿工人。怎么来了油田呢?莫明其妙。他最爱听她那一口纯正的东北腔,俩人在一起常拉呱个没完。后来就分手了,相处也就半年吧?工作调动,说走就走了。也没再去找她。凭什么找人家,说过爱吗?连手都没拉过呢。好什么好呀。无非比别人多说几句话而已。还是孩子呢。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对那段时光刻骨铭心!眼前的东北小姐让他青春勃发。酒桌上已停止推杯换盏,开始个人忙个人的。他大胆地搂着小姐的纤纤细腰,用恋人般轻柔的话语询问:“多大了?”“十七。”“家是哪儿的?”“辽宁抚顺。”“为什么干这行?”“弟妹多,父母下了岗,我又失了学,没别的技术,只好下海了。”“生活所迫。”“也不完全是。干这行钱来得快,攒够了钱,回去开个门市。将来还要嫁人呢。”“是呵,嫁人,过日子,好人一生平安。可你看看这里的男人有一个好人吗?”他抬起头,才发觉雅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脚下一空,人躺倒在地毯上,小姐并不扶他,俯下身,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下垂的精致小辫模糊成高翘羊角辫,他动作竟变得笨拙起来,小姐耐心温柔地抚慰引导他。完事后,他躺着没动,指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看着拿吧。”第二天醒酒后他看看口袋里的工资袋,发现少了二百。一个月就挣一千,亏了装在工资袋里,小姐动了恻隐之心,不然会片甲不留的。他并没有觉得对不起妻子和上初中的女儿。这事在他心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如同喝了一杯水,如同吃了一根冰棍。直到一天有人打手机,一个东北软音说“我呀,忘了那天给留下的手机号码”他“啪”地挂了电话。他开始心神不宁。这是一个隐患,是一颗定时炸弹,早晚要响。传到单位会砸了饭碗的。家,还有一个家呢。果然应验了,如今怎么办?找熟人说情?不行,人多嘴杂,保不准就走露风声。他决心单刀赴会。

    派出所长一身戎装,看不出多大年龄,亲自将他叫进办公室,轻轻关上门。问口供,印指纹,签字画押。口气倒挺和蔼:“你也清楚,这事就一个罚款。”“多少?”“五千。”“承受不了,我一个人的死工资,养着老婆孩子,能不能少点儿?”“没门儿,赶紧回去操持,票子旧点儿行,有一张少一个角儿就捅到你单位。”“这样吧,现在就给你三千块,别开单了。”“有备而来,小子会办事儿。饶你一回,下次别犯到我手里。滚吧。”

    数日后,油田一组织部门到派出所外调“有群众检举刘因嫖娼被贵所查获,请提供有关材料”所长亲自接待:“是有那么回事儿,可经过我们查证,纯属诬陷。”调查人员面面相觑,这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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