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声音入耳,陌子秩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他缓缓的抬起头,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楚天歌而愣住。
“你……。”陌子铿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
“陪着沈枫过来的,听说了你的事,想过来看看你。”楚天歌在陌子気身前蹲下,迟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泪痕,“别难过了,顾煙他没有死。”
陌子秩怔怔的看着楚天歌,忽而用力扑进他怀中,泣声道,“你带我走好不好?离开将军府,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若是从前,楚天歌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现在……
当年救陌子秩,陌子気经历的一切令楚天歌心疼。之后救了沈枫,沈枫经历的一切却是令楚天歌心碎。陌子秩喜欢伤春悲秋,总是郁郁寡欢多愁善感的令人想保护。沈枫却是云淡风轻,好似放下一切习惯着自我坚强令人想呵护。
“楚天歌。”陌子铿紧张不安的紧紧攥住他腰间的衣衫,“你答应我啊,带我离开。”
都是放不下,但此刻的陌子秩却更是需要被照顾。楚天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的用力抱住陌子秩,“好,我带你回琅州。”
或许陌子秩只是一时冲动,或许到了琅州又会后悔,可楚天歌没办法扔下他不管。尽管他对陌子秩已经不是那份朦胧的爱,只是想尽一个救人救到底的责任。
没给顾煙留下一句道别,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陌子秩执拗的连守门的侍卫都没惊动,就让楚天歌带着他悄悄离开。
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有了陌子秩不见的消息。
那会儿沈枫还在听风楼观察顾煙的伤势,听闻家仆的通传,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顾煙倒是松了口气,知道楚天歌不会亏待子秩。沈枫却是有些许失落,毕竟也是朝夕相处了三年。
等到沈枫回去守灵时,远远的就瞧见楚天歌靠在树下等待。
沈枫脚下一顿,但很快又疾步上前。
“是要离开了么?”两人沉默了片刻后,终是沈枫先开口问着。
楚天歌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依依不舍。
“你要和我一起走么?”楚天歌问着。
“不了。”沈枫笑了笑,“家父已逝,我打算留在盛京继续打点济世堂。”
两人又是无语,就连目光都没有交流,躲避着彼此。
有一种习惯,是有一个人陪伴。沈枫会陪着楚天歌游历天涯,看他行侠仗义。楚天歌会陪着沈枫走过四季,看他行医救人。
有些习惯忽然被打破会有种难以接受的心酸,尽管楚天歌洒脱,沈枫恣意,却也难掩分别时的痛楚。
“对不起。”楚天歌垂着头,声音似是哽咽,“我不是一定要做出选择,只是子秩他更需要被人照顾着。”
沈枫淡淡的一笑,“我知道。”
谁又不需要被人照顾呢?只不过是外表看起来坚强而已,谁的心不是一碰就碎呢。
但沈枫就是沈枫,他清高了一世,习惯掩饰好自己的脆弱。
纵使心有不舍,他也会笑着对楚天歌说声,"后会有期。”
看着沈枫转身离开的背影,楚天歌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过去将他抱住。可他是知道沈枫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从自己说出想照顾陌子秩之时,他和沈枫之间就划上了终点。
顾煙受伤一事除了顾安生再无人知晓,就连陌子秩离开将军府一事都没人敢轻易提及。
听风楼。
桃灼坐在顾煙床边,无聊的摆弄着顾煙修长的手指。
“你怎么还不起床?”桃灼嘟着嘴,“比我还懒。”
顾煙笑了笑,“这两日染了病,大夫说需要静养。”
“哦。”桃灼看似不太情愿的往床上一趴,却紧紧握住顾煙的手不肯松开。
是受了伤吧,扯到胸口就会露出隐忍的神情。是陌子秩伤的?那陌子秩又去哪了?顾煙不肯说出受伤一事就是为了保护陌子秩,不可能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是被护送着离开盛京了么?
桃灼第一次发现装失忆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想问又不能问,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琢磨。
脱下鞋子,桃灼小心翼翼的从顾煙身上翻过去,紧挨着他躺在了床的内侧。
顾煙转头看着他,“是要留在听风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