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一家人聚在堂屋里是徐家一日中最温馨的时刻。
徐顺和嫌油灯太暗了,就吩咐小香点了两根蜡烛,一根放在方桌上,他拿着几本医书在翻看;另一根放在矮桌上,方便徐灿灿和徐宜春——徐灿灿拿着一本《李义山集》在背,徐宜春依旧在读《史记》。
小香坐在一旁用小炭炉热黄酒。热好后加入蜜糖给徐家四人一人倒了一杯。
徐王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问专心翻书的徐顺和:“相公,今晚怎么开始用功了?”
徐顺和眼睛依旧放在书上:“唉,走了一个出手阔气的主顾,说是一直没什么效果,我得再研究研究。”
徐王氏听了丈夫的话,生怕儿女听懂话中之意,忙瞅了过去,发现徐灿灿脑袋一点一点地在背诗,徐宜春也很认真地就着烛光读书,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双手捧杯奉给徐顺和:“相公,春夜寒冷,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徐灿灿装模作样认真背诗,其实正竖着耳朵听爹娘说话呢!
她心里盘算了好几回,觉得爹爹所说的那个阔气主顾应该就是那个凤眼美少年,也算出美少年来顺和堂诊病的频率是是十天一次。她原想着还能想办法见见的,谁知道他就不来了……
徐宜春读书的间隙瞅了一眼姐姐,发现她虽然状似背诗,可是一双黑泠泠的眼珠子缓缓地转来转去,就猜到姐姐在走神。他端起酒杯尝了尝,这才敬姐姐:“姐姐!”
酒杯被他举到了徐灿灿唇边,徐灿灿还没有回过神来,嘴巴因为装作背诗还微微张着。徐宜春微微一笑,一翻杯子就把酒灌了进去。
徐灿灿猛不防被弟弟灌了一杯酒,差点呛住。她咽下酒水就要去捶弟弟。
徐宜春反应很快,一下子就蹿了出去,一溜烟跳过门槛,蹦到了堂屋外,还回过头来逗徐灿灿。
徐灿灿当即大怒,提着裙子就追了出去。
姐弟俩正在院子里你追我赶闹得鸡飞狗跳,徐顺和就叫徐灿灿了:“灿灿进来!”
徐灿灿向弟弟晃了晃拳头,这才转身回堂屋去了。
“什么?去汴京看祖母?”听了父亲的话,徐灿灿一脸惊讶,“我不去!谁想去谁去!”
徐王氏早就知道大伯寄来的书信的内容了,这时候也不由得道:“灿灿明年就要成亲,该在家准备嫁妆了,大哥也真是的……”
徐顺和闻言看了看站在身前的一双儿女,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成成明年才成亲,既然母亲想灿灿了,就让灿灿去京城看看祖母,也见见世面!”
徐王氏垂眸不语。
“灿灿,你祖母近来生病,很是思念你,你大伯这才点名叫你去侍候祖母——”
“祖母只偏心大伯家的徐宜莲和徐宜鹏,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了?”徐灿灿忿忿打断爹爹,“我记得很清楚呢,小时候祖母把好吃的都给宜莲和宜鹏,从来都不给我!”
徐顺和气极反笑:“你怎么只记得和吃有关的事情?你这丫头就是个吃货!”
徐灿灿张了张嘴,可是实在没有语言可以辩驳——她确实是一个吃货,而且从不挑嘴,就连家常的素炒萝卜丝她都能吃得香喷喷,常年好胃口吃下来,她看似苗条,肉却不少,好在骨架纤瘦……
看女儿有点服软了,徐顺和温言道:“我要照看生意,宜春要去学堂念书,你娘要照顾你弟弟,只有你能去了。明日收拾一下,上午就出随着徐森出发——徐森还带着四个家人,咱家宅院窄小实在是不好安置啊!”大哥说母亲病了要灿灿这个孙女去侍疾,一个孝道的大帽子压下来,他没法拒绝啊!
徐灿灿说不过爹爹,只好默认了。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半夜,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打在屋檐的瓦片上和院子的砖地上发出“啪啪啪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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