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前人诚不欺我。
“老爷,虽说这件事是玉儿对不起书儿,可书儿这不要了玉儿的命誓不罢休的模样,真是让妾身……妾身都有些怕了。以往看着挺好的孩子,却原来竟是这样决绝的心性,妾身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谢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似有些感叹后怕地如此说道。
安国公没有听出谢氏话中的深意,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原是两个多好的孩子,谁知一个竟敢干出那样的事来,一个又……唉……不过,书儿那样也
算情有可原,你也是,怎么能那么骂他?”
安国公觉得,若不是谢氏责骂颜静书,颜静书也不会被伤到心,最后自暴自弃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谢氏闻言一僵,她只是想给颜静书上点眼药,没想到安国公竟责怪起了自己,只得道:“是妾身不是,当时妾身也是急了,毕竟玉儿都那样了,书儿却还……罢了,都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去同书儿陪不是,只要他能消气,让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愿意。”
谢氏反省地很是干脆又诚恳,但她说着,却不忘觑着安国公的神色,想着安国公应该不会真的让她去同颜静书赔不是,毕竟她可是颜静书的母亲,哪有当娘的给孩子赔不是的。
而安国公也的确如她所愿的开口了,只是说得却并不是她想听的拦下她的话,而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赞成道:“这样也好,对了,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块双足荷叶端砚,还是前朝大家所出。书儿很是喜欢这些,你开了库房找出来,给他拿过去吧。”
当然,他也没指望一块砚台就让颜静书改变心意,但至少让他见着喜欢的东西能开心几分也是值得的。
见安国公毫不在意自己的颜面,竟真的让她去同颜静书赔不是,谢氏的脸又僵了,而且这次不止是脸僵,当听到安国公说的那块双足荷叶端砚,她的心也都跟着僵了一瞬。
这双足荷叶端砚她也是知道的,是极珍贵稀罕的东西,老安国公传下来的,连安国公都没舍得用过,一直小心的存放在库房里。在谢氏看来,安国公府的爵位也好,府里的东西也好,哪怕是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孙子和女儿的,现在要拿去给颜静书,还是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她满是不愿。
但安国公发话了,谢氏也不能不从,只是心里想着,颜静书一向清高,此时又和他们闹着气,必是不会收下那砚台。至于向颜静书道歉,安国公又不与她同去,她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也看不到,只要自己说自己道过歉了,就算颜静书否认也无妨,她正好可以借此发作一番。
是以谢氏很快放下了心中的不快,找出了那双足荷叶端砚去了明轩。而让谢氏意外的是,颜静书虽然对她十分的冷淡,但却是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将那砚台给收下了。直到被颜静书以要休息的名义请出了屋子,谢氏还没有回过神来。
让谢氏更加气闷到吐血的是,安国公见颜静书收了砚台很高兴,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软化颜静书的机会,于是接下来,他翻遍了家里的库房,什么名家字帖,珍本古籍,大家字画,玉器古玩,流水一样送到了颜静书的院子里,看得谢氏几乎心都在滴血。
听闻谢氏旧疾复发,心口疼地都起不来床,连饭都吃不下,颜静书只意思意思地去看了一眼,回来后就继续一件件地将安国公送来的东西仔细的包好放在柜子里,准备将来出嫁的时候一并带走。
他以前傻,不看重钱财这等俗物,因着吃穿用度都有府里供着,又不喜应酬交际,便几乎没有花钱的地方。每月的月例银子大多都被颜静玉讨走了,剩下些零碎也赏了下人,以至于十几
年下来,他竟一点存余都没有。
而他即已决意嫁人,自然不能再分府里的产业,而谢氏也不会给他准备多少嫁妆。虽然前世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江成瀚也将他养得很好,从没让他受过委屈,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江成瀚的辛苦,他也希望能够帮助他,如此,他自然也得有些准备才是。
当然,或许会有人说他这是拿母家的东西去贴补夫家,但颜静书却并不愧疚,因为他知道,他拿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和江成瀚能够享受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