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零

    白敏中自觉此时辩解不如不说，遂闭了嘴将药丸塞进嘴里便迅速钻回了被窝。

    张谏之走过去，俯身隔着被子拍了拍她：“上床去睡。”

    白敏中被子捂住脑袋，闷闷回道：“不用了”

    张谏之见她客气成这样，索性连同被子将她抱了起来。白敏中一惊，忙扒拉被子将脑袋露出来，却已是被他抱到了床上。他拖过一旁叠好被子，又扯过白敏中身上棉被，轻声道：“别拽着，松松手。”

    白敏中手一松，他便将原先那条被子拿了过去，又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掖好被子，转过身去时，又想起什么来一般侧头问她：“要看日出吗？”

    白敏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张谏之淡笑：“届时喊你，睡罢。”

    后半夜雨声很小，也不知何时停。海上天气瞬息万变，前一刻还风雨交加，紧接着也许便风平浪静。不知是药丸发挥了作用，还是因为船晃得不大厉害了，白敏中总算睡着了。

    寅时未过，白敏中依稀听到底下船舱里走动声，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被子便被人拍了拍。她懒懒睁开眼，约莫瞅见张谏之身影，想起先前答应要早起看日出，便坐了起来。她还是老样子，起来不爱说话，闷着脑袋下了床，蹭蹭蹭跑去套上外袍，理了理头发，做完了所有准备工作这才好像真正醒了过来。

    张谏之本想抬手揉揉她脑袋，可白敏中却转过了身，蹲下去穿鞋子了。他收回手，拿过挂墙上斗篷递过去，便先出了船舱。

    虽然天还黑着，走廊里早就忙碌了起来。火长匆匆忙忙走过，见到张谏之打了个招呼，随即瞥见舱内跟出来白敏中，笑道：“有鲜鱼可吃，公子要几条？”

    “一条就够了。”可他刚说完，却又改了主意：“多烤几条罢。”

    “好嘞。”火长笑着往西边走廊去了，白敏中低头揉鼻子，冷得打寒颤。

    她跟着张谏之一道上了甲板，找了个干燥地方坐了下来。这时辰看四周，只能瞧见不远处其他船只上，忽明忽暗灯笼。整个人世都尚沉睡之中，暴风雨过后海面，安静极了。海风并不大，白敏中还是裹紧了身上斗篷，嘴里哈出一口白气，忍不住笑起来：“真好冷啊。”

    “比起冷，应当觉得饿罢。”张谏之难得打趣她，却是看着远处灯火明灭，脸上有若有若无笑意。

    白敏中偏头瞧着他侧脸，趁他走神之际，竟偷偷摸摸往他那边挪了挪。

    张谏之装作不知道，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对她道：“很就要日出了，不必等很久。”

    白敏中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张谏之不戳穿她，随口问一些零零碎碎事情。没多一会儿，墨蓝色天空便慢慢亮起来，远处林林小岛若隐若现，天际有紫红色朝霞漫开来，空中开始展露出大片鱼肚白。

    白敏中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瞪大了眼看得很是认真。过程非常之迅速，再一眨眼，便见太阳跃出了海面，慢慢上升了。周遭渐渐有了暖意，一只白色海鸟落甲板上，咕咕叫着。

    白敏中怕吓跑它，气都不敢喘，没料那只小海鸟却走得愈发近，似是到她身旁寻觅食物一般，丝毫不怕她。白敏中正看得走神，身后却传来一声船工喊声：“公子，可以吃早饭了。”

    张谏之道：“送上来罢。”

    张谏之一开口，那只鸟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不一会儿，船工端上来一只矮桌，矮桌上已摆了吃食，只一些清粥小菜，还摆了两条烤鱼。白敏中昨晚晕船吐过，早上吃粥自然再好不过，可粥又不能抵饿，还是得吃肉。

    张谏之坐她对面，拿过刀子将烤鱼切成小块，装小碟子里递过去：“没有什么鱼刺。”

    白敏中此时很饿，匆匆忙忙喝了一口粥便吃起烤鱼来。那碟子很小，装不下几块鱼肉，很便进了她肚子。她抬头看一眼张谏之，张谏之轻咳了一声，陡然放下了手里刀，将整个装烤鱼大盘子都推了过去，尴尬道：“吃罢，我下去拿些点心上来。”

    他言罢便起了身，白敏中浅舒一口气，埋头便大朵颐起来。

    她正吃到兴头上，身后又被人戳了一下，尖利声音从后边儿传来：“只知道吃！只知道吃！饭桶！我跟你说，那个秃驴眼下就海国，你到了那边之后要帮我弄死他！不然我就弄死那个蠢货和那个什么蔡府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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