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中似乎沉醉其中,这陌生突然又令人耽溺触感与温度里,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但这到底是浅尝辄止试探,也没有太进一步深入,张谏之离开她唇,额头抵住她,轻轻闭上眼。
白敏中感官都是混乱,支离破碎酒香,淡淡药味,以及空气里浮动初春味道。她心满意足地叹口气,正醉于其中时,小黄鸡忽然跳到一旁,尖利失控地喊叫道:“怎么可以这样?!你都不先感谢我吗?是我去帮你喊公子!”
白敏中被它这么一喊,陡然清醒了不少,猛地一抬头,盯住张谏之,想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唰一下脸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喝醉了!”
这台阶找得十分拙劣,但她方才确有些迷迷糊糊,张谏之便也不拆她抬,只淡笑笑,若无其事地拿过一旁卷,靠车厢壁懒散坐着,执卷不急不忙地。
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敏中一阵脸热,自己十分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窝另一边角落里,脑子里却不住回想方才发生事。其中细枝末节可能记得有些出入了,但好像真是她亲上去
她然、然亲了张谏之?
白敏中埋了头心中一阵哀嚎,不由撞了撞车厢内壁,脑壳儿都疼。
张谏之偏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淡笑,手里随即又翻过去一页,嗓音雅淡:“不疼么?”
“不疼不疼”白敏中双手抱头,小声嘀咕着。
张谏之眼眸中笑意加深了些,手上翻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似乎十分沉得住气,之后也再没有去逗她。
然白敏中却不一样,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张谏之五官,尤其是他唇。
等下了马车,白敏中是看都不敢看,埋着头就往里走。然她身上套着张谏之素袍子,毕竟太长,一走得,就差点被绊倒。所幸张谏之后头扶住了她,这才让她免于与硬邦邦青砖地再来一次亲密接触。
她抬头便看见张谏之脸,不由自主地咽了咽沫赶紧站好了,说:“我回去换下就将衣服还回来”她说完便提起袍子,蹭蹭蹭地跑了。
张谏之站原地没有出声,倒是管事凑过来,好奇道:“白姑娘今日这是?”明明说去参加长平郡主生辰宴,早上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才出去,这会儿回来,然套着张先生袍子,且还急急忙忙,脸那么红
甚是可疑啊。
张谏之却只淡笑笑,只身穿过了已经萌发绿意花架。
他脑海里不由浮现那座废宅,东北方向那一方灰沉沉天空,骤雨来临前清冷潮湿气息周围浮动。白敏中站那空荡荡废宅里样子,那记忆然如此真实。
青竹记忆,终借由那缕散魄,成为自己了吗?管他微薄独立意志影响不到自己,但那些零零散散珍贵记忆,终究是留了下来。
他忽然停住步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候鸟成群结队地归来,这方天空看起来终归是——热闹了些。
白敏中那边洗洗漱漱,末了将张谏之袍子叠好,想想似乎应该洗一下再送还回去,遂将衣服又塞进木盆,端去了井边。
认真洗完晒起来,没多一会儿太阳便西下了。这时节天光不长不短,她趁早去伙房拿吃东西,大概是不大想和张谏之一起吃晚饭了。
但没料到,她刚抓着饼从伙房出来,便被张谏之逮个正着。
张谏之瞥了一眼她手里饼,语气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吃得饱么?”
“吃得饱中午吃得、太多。”白敏中低头啃了一口饼,试图转移注意力。
“中午吃得太油腻了,晚上难道不该喝些清粥么?”
“我觉得还好不是很油腻。”
“哦。”张谏之轻应了一声,又偏过头轻咳咳,说:“厨工今日应做了腊肉饭罢?还有春笋肉,烤排骨你方才没瞧见么?”
白敏中咽了咽沫,又啃了一口手里冷冰冰饼。难怪方才闻到那么浓香气,可她赶时间,都没和厨工打招呼,便直接去纱橱里拿了早上剩下冰冷油饼。
张谏之瞧她这样,是来了兴致,语气却还是平淡无波:“今日宴席上也没瞧见你吃多少,想来也不会很饱,何况又摔了跤,怎么也该补一补,让管事去通济门饭庄里买几个菜回来罢?你要吃什么?”
白敏中努力挣扎了一番,忙说不用了,结果肚子却这当口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她连忙下意识地去捂肚子,张谏之淡笑,已是转了身:“半个时辰到餐室。”随后便缓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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