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苇杭皱了一下眉:“等我死了再给我磕,现着什么急。”她依旧是不让白敏中坐对面位置,寡着脸道:“让白子彦坐过来,你站旁边帮他传话。”
“哦!”白敏中连忙转过头去,却见白子彦已然走了过来,不急不忙地落座。
她转回头时,程苇杭不耐问:“他眼下是什么模样?看起来有我老吗?”
白敏中看看一身荼白袍子祖父,小心翼翼道:“看起来很年轻。”
程苇杭盯着对面空荡荡位置皱了皱眉:“人死了都会变年轻么?”
“不会”白敏中似乎是前阵子才刚中看到,说是有些人,死去后对活着时某个时间段特别执着,就会变成那时候样子做鬼。
“那为何他看起来尤其年轻?”
白敏中看了一眼抿唇微笑祖父,又看看神情复杂祖母,抓抓脑袋,如实说道:“应当是对自己人生这个阶段特别执着难忘到了某种地步,做了鬼才会变成这个阶段模样。祖父看起来这样年轻话,大约是执着那段时间自己罢”
程苇杭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面,过了许久才继续问道:“那他现下看起来,大约是多少岁?”
白敏中期待祖父能告诉自己实话,可此时祖父看都不看她,注意力全程苇杭身上。白敏中就只能略略估算,她道:“大约三十岁,不会再比三十岁大了。”
程苇杭放桌面上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神情却依然稳着。
白敏中嘀嘀咕咕道:“祖父生前应当对这个年纪执着,活着时候执着,死了还执着发生过什么事呢?祖母不知道吗?”
程苇杭心知肚明。
恰好是他离开那时候。
屋内气氛一阵沉默,程苇杭望着对面丝毫没有反应,而白子彦也只是静坐着。这是一次你看得见我而我看不见你相会与交流,是他们分离之后再难得相聚。
程苇杭缓缓伸过手去,已经爬满了皱纹手,竟感受到了微弱凉意。
原来这看上去纹丝不动气流之中,确蕴藏着故事,对面甚至坐着她曾经深爱,如今仍旧深深埋藏心底那个人。
这一刻,手心里掠过凉意,才有了意义。她缓缓将手握起,那一抹属于另一个世界寒凉之意,通通握进掌心之中,好像能用自己体温让它渐渐暖起来。
此时白敏中眼看着这一切,似乎是能想明白了。初次阴魂道中见到祖父,他便是这个年纪样子,三十岁,算算那时候父亲也只是几岁孩子。夫妻分离,母子分离,之后便一直各有生活。即便如此,都还执着对方,也许漫长时光里,也多了体谅与珍惜,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回头。
一生时光说长并不长,即便到现他们彼此心中仍是重要存,即便白敏中也为之动容眼眶发酸但她又隐隐约约觉得,若换作是她,也许会紧紧抓牢活着每一天。
能够一起时光来不及耗费,并不一定只有各自松手这一条路。两情长久,朝朝暮暮可争。
她是这样人,因为之前十几年失去人与事太多,眼下没有什么能失去了。所以如果能握住抓牢,她不会放手。
这一刻,她想到是门外张谏之。
至于为何会想到张谏之,她心中也给不出答案,只是那样一瞬间,忽然想到了而已。张谏之难得微笑时候,古井无波时候,难过痛苦时候,一幕幕浮上心头,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有些头疼地揉揉脑袋,耳边却响起了祖父声音。
“头转过去。”
“诶?”
白敏中看看眼前场景,还是先前两个人静坐相峙状态呢,祖父让她转过头去做什么?
她一知半解地慢吞吞转过身去,望着屋顶发呆。
她等啊等,实等得无聊了,小声问道:“可以转回去了么”
然屋子里此刻却没有声音。
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忽然转过了身,只见祖母伏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一般。而方才还坐对面祖父,已是不见了踪迹。
她连忙俯身摇摇程苇杭身体:“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哲学家小黄vvvvvv:朕想说!每个人都不可能完美,性格上缺陷不要喷。朕代表公公谢谢大家。公公抱大腿,窝都这样替你说好话了让窝出场好不好还有就是祖母名字苇杭是取自诗经卫风河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