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康下了马车便疾步走到白敏中的躯体旁,伸手探了探白敏中鼻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她拍拍心口,又迅速瞥了一眼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叶代均:“她为作这个法都耗尽元气死了啊,怎么办?”
诸葛康的声音里顿时带上了哭腔,扶着白敏中的身体立刻嚎啕起来:“白姑娘我来晚了啊白姑娘”
那火把已经滚到了一边,还在烧着,但冰凉的石板地使得火光瞬时弱了下来。火苗跳动中,白敏中还是保持着开始的坐姿,阖上了眼,一动也不动。
那本册子已化为灰烬,且那灰烬不断往上盘旋,已不知去了哪里。叶代均陡然回过神,却是急着往宫门口去,以确认皇帝是否有所好转。
诸葛康一把拽住他的袍子,不依不饶道:“白姑娘这个样子怎么办?!”
叶代均冷冰冰地看她一眼:“埋了罢。”说着便扯开了诸葛康的手,大步往门口走。
诸葛康抱着白敏中嚎哭了会儿,直到叶代均消失在了视线里,她才抹抹泪站起来。就在这时,她见到了此生迄今所见最壮观的场景,那卷被遗忘在地上的画,竟自己展开了。借着微弱火光,可见那画上的色泽纹路,然后只一瞬,便见其中无数怨气腾起。
怨灵汇聚之气,汹涌而阴冷,诸葛康俯身紧紧抱住了白敏中渐渐冷却的肉身,待周围怨气四散后这才慢慢松了手。
白敏中虽清瘦,但诸葛康体力实在是不行,她试图将白敏中的肉身搬到马车上,也费了大半天的力气。
她将白敏中的肉身安顿好,这才又跳下车,将那幅已经丧失灵力的画捡了回来。
时间不等人,她还要赶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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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中少年时候有过很多梦,纵使再纷杂,但最后都会陷入一片黑暗,似乎这样才是结局。
她依稀听到周围一些支离破碎的哭声,但就是没有气力睁开眼睛。全身是没有重量的,没有触及地表的踏实感知,也不会觉得负担,反倒是——很轻松呢。
那些哭声渐渐明显起来,似乎是她的听觉在缓慢恢复。再努力地睁开眼,才看到眼前一片宽阔的水泽,她还未来得及回神,便已经被身后一股力量给推进了这水泽之中。她下意识地挣扎,但却毫无用处,只是一味地继续下沉而已。那是与溺水不同的感受,意识到这一点,白敏中却也不恐慌了,只任凭自己整个都没入了水里。枕上蛮妻,总裁悠着点!
待她沉到水底,那丰沛水泽却如幻象般忽然消失了。眼前有城门有行人,她猜都不用猜也知道这里是哪儿。鬼差押着孤魂野鬼从身旁走过去,权当做没有看见她,她遂孤身站在原地。
白敏中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竟然是那件绯红的衣裳!呃人死了的确是会执着这些东西么?可这颜色在这儿瞧着似乎有些太扎眼了。又有鬼差押着人经过,她连忙避开,瞅瞅城门,只见大牌上书“幽冥地府鬼门关”再往里走,觉着与人世的差别其实也不大。好似真的一座城门罢了。
早些年在书上读到的那些,说鬼门关阎罗殿,说背阴山又说奈何桥,写得都很是可怖,这会儿看看觉着也不过如此。大约是平日里就看多了妖鬼颜面,这些东西都已吓不到她了。
只是——沿着幽都的路往前走,觉得很孤廖。
没有鬼差押送,她这算是不请自来?难怪没有人理睬她。
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忽有一只小鬼上来缠住她要元宝。她慌忙摇手说:“我没有的,我才刚来”
小鬼不依不饶的,看着似乎不像是个善茬。白敏中甩开他的手便往前跑,没料那小鬼一路追着,甚至跑得比她还快。很快她就被再次拖住,那小鬼力气大得惊人,拽住她就走。
白敏中挣脱不开,竟被他拖进了一个小衙门里。小鬼指着她对那衙门小吏道:“我捉了一只没人要的,要给我记功德。”
这小衙门看着十分散漫无序,且那小吏正喝着酒,嘴里哼哼唧唧的,瞥了一眼一身喜服的白敏中:“哟,瞧这样子还是新娘子鬼呢!你家夫君呢?”
白敏中陡蹙眉,那小吏拾了一块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我跟你讲啊,你那夫君趁早不要了好。瞧你这样子不错,给你啊,指条明路,以后啊,也好在这地府混。免得说这个过了奈何桥,还得受十八层地狱的苦,对罢?”
这小吏陡然坐正了,脸上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旁边的小吏说:“明天新来的判官不是要做寿么,送个小娘子去不是挺好?还省得折腾了。”这厢话音刚落,那边就立时有人来绑了白敏中。
“轻点轻点,弄坏了你们赔啊?好不容易捉到一只没人领的。”小吏说罢就拎着酒瓶子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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