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卖米糕的小伙子也快要卖完了,他跟每一位客人都能唠上两句。田小庆虽然话也多,但都是废话,跟这位仁兄一比,质量甘拜下风。
宋煦想了想,站起身来,铲了三只饺子裹在油纸里。
正巧米糕兄卖完最后一块糕,刚呼出口气,一转头,视线就被一只油纸包挡住了。
“我是你旁边卖煎饺的,卖得差不多了,送你点儿尝鲜。”宋煦搭话道。
“啊……”米糕小伙一愣:“客气客气,给一只就好了,给这么多!我也没东西还你呀,刚最后一块糕卖掉了!诶呀你真是太客气了……”
他喜滋滋地把油纸包揣进了怀里,好像准备带回家去。
“下次!下次给你包点新鲜米糕!自家生意,童叟无欺,我爷爷那辈儿就做,几代人传下来的手艺,包管好吃!“
“好啊!这煎饺最好趁热吃,不然风味大打折扣的。”
“噢,”米糕兄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里人口多,平常很少有油水吃,我夫郎刚坏了娃,想带回去给他尝尝。”
宋煦有点吃惊。小伙子人看着面嫩,却已经娶妻生子。
宋煦心里感叹,到底变了个时代,再也不能把十八九岁的孩子真当孩子了。他们中许多人,已经成了一家的顶梁柱。
米糕兄对自己夫郎上心的态度赢得了宋煦的好感,两人粗略的聊了聊,宋煦对春阳县又了解了几分。
“除了每旬一次的大集,逢五的小集也可以来摆摊做点小买卖。吃喝摊子在咱们这东侧,西侧则是些卖小玩意儿的摊子,多是些家里妇人们做的针线活儿,偶尔有木匠做些小饰品。除此之外,每月第一次大集,会有几个远游的客商,贩来些新鲜玩意儿卖,就像今天!“
他同情地拍拍宋煦的肩,继续道:“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呢?小时候爹娘不让上集,长大了自己总能来吧?做男人,要多长长见识!”
宋煦笑了笑,刚要接话,就见自己的摊子前来了个妇人。
她左右徘徊,时不时看他的锅一眼。
宋煦暂停了对话,站起来招呼道:“这位婶子,要尝尝新鲜小吃煎饺吗?野菜鸡蛋馅儿,油香酥脆,好吃啊!”
妇人穿得破旧,肤色蜡黄,低着头。
不用仔细瞧,老远看见就能嗅到寒酸的味道。
“……多,多少钱?”
她鼓起巨大的勇气问了一句,宋煦依然面带微笑,友好道:“四文钱一只。”
“啊……这、这么贵。”
妇人感叹了一句,便站在那里不动了,像是要把煎饺看出朵花儿来。
宋煦:“……”两人相对无言,就傻站着。
旁边的米糕兄把摊子收好,刚准备跟宋煦道别,转头一看就乐了:“嘿,这位大婶儿,您是要还是不要呢?这煎饺可好吃啊!早前刚出锅的时候,嚯,那人围得叫一个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翻九层啊!饺子的香味更是飘到十里外,城门口那几个侍卫都闻着了,还特地跑来买呢!您有兴趣就买一个尝尝,就吃一个那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没吃过煎饺都不配叫活过一场。说句真的,这饺子都已经放到你面前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宋煦和大婶好奇地看着看着米糕兄。
只见他双手一拍:“叫缘分啊!”
宋煦:“……”
大婶:“……”
真是个人才啊。
宋煦自叹弗如,与相声演员米糕兄道了别,转而又与大婶大眼瞪小眼起来。
“婶子,您买吗?”
“……”妇人张了张嘴,又闭起来,犹豫了一下又张开,把宋煦看得烦躁得想躺下来做套瑜伽静静心。
“我,我没钱。”
半晌,婶子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宋煦只觉得心力交瘁。
锅里只剩下最后八只饺子,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宋煦叹了口气,包起两只饺子递给那落魄婶子:“我今天第一天开张,结个善缘,这两只饺子就送给您了。别出去乱说啊,不然别人该不乐意了。”
那婶子似乎是没想到真的能得到这金贵小吃,而且还是两只,一时间愣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那个,谢谢你,我去给你拿点针线玩意儿,等,等着,我家不远……就,一些时新花样帕子,能,能抵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