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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情况,卢斯的感慨比老头,比冯铮都要深。上辈子,就算是最下层的小老百姓,也能说两句国际大事。可是在这个时代,上下两个阶层对于情报的了解,差距是巨大的。真的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而冯铮的感觉,就是愧疚了,他是年纪大的那个,还是师兄,结果出去一趟,不但什么消息都没探听到,还一路让卢斯照顾着:“师父……”
“别内疚,这事不怪你们。否则老头子我不是得比你们更内疚?”老头又吐了个眼圈,他安稳着大徒弟的时候,眼睛却看着小徒弟,他也是经历颇多了,却就是闹不准小徒弟的想法,这孩子怪得很,“但是,其他的事情咱们不明白,有一件事却是能明白的。那就是食谷县这县城里头必有一战,迟则半个月,早呢,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咱们得准备怎么保命,怎么逃命。”
“是,师父。”师兄弟俩异口同声。
屋里头,玲玲坐在炕上玩拿着几个碎布拼接成的小彩球翻来覆去的玩。红线正在做一双鞋,柳氏站在门边上,走来走去。
“娘,过来坐下吧。栓柱他们,总会有法子的。”
柳氏看了红线一眼,别看这姑娘说得平稳,她手里那双鞋子,就能说明一切了——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可是她却在做针线,还不是手上有着活,心里多少稳一些。可柳氏没点破,只是摇摇头:“我这心里慌得要命,还是走动着好些。”
“娘,我与铮哥能进来吗?”
“进来!快进来!”柳氏大喜,转身把门打开了,“你们拿着衣裳过来作甚?”
“娘,我们跟师父商量着,以防万一,你们仨还是换成男装的好。没找着小男孩的衣服,这是我小时候的,娘和姐姐看着给玲玲改改。把眉毛画粗点,脸上抹些灰。”
“那、那咱们就要把这个家扔下了?可有什么能带着的?”
“就带之前娘烙的那些饼,还有你们女子的小物件,能随身带着的也带上。”卢斯面上有些发烫,他说的小物件,是止血带……要是外头柳氏和红线不方便了,这东西哪找去。
“对,我和你姐姐还是有两件首饰的。”柳氏应诺点头。虽然她理解错了,可卢斯也不能给她纠正去,就这样吧。
“行,娘,姐姐,你们换衣裳吧。我们出去了。”卢斯见冯铮那头跟玲玲也吩咐好了,玲玲从她哥哥怀里起来,露出一个带着眼泪缺了一颗牙的笑容。小姑娘换牙换得有些迟,大概是营养没跟上,这段时间大门牙才刚掉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难熬的等待了。卢斯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被放在锅里的肉,各种调料已经齐备,就差点起火来了。
城里大户的家丁也被组织了起来,在城内巡逻或上城墙放哨。只是有些大户桀骜,所以捕快们并不与他们一道。
隔着食谷县的县城驻扎的两方人马,隔三差五的会掐上一架,然后各自收兵。每当那时候,城墙上的人们都会瑟瑟发抖,只觉得那两方人马无论是谁转身杀来,城墙就会瞬间坍塌。
他们可是连一把一石弓都没有啊!
一直到正月十九这一天,食谷县的城墙,终于“不负众望”的塌出了一个裂口。但这个口子,却不是外边任何一边攻城造成的,而是城内的人自己造成的结果。城内有个王姓大户,不想困守城内,就偷偷的命令自家的家丁,每天夜里在他们把守的那道城墙的城根处挖掘。
食谷县的夯土城墙,当时建造时便人力不丰,物力不足,城墙又薄又矮,虽然五年前现任县令胡大人整修过一次,但破烂再怎么修整依然是破烂。豁口一出,王大户带着家人就要跑,只是他们家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四邻,于是这跑的,就从他们一家,变成了那附近的所有人家。
外头的两队人马又不是聋子和瞎子,当时就杀奔过来了。
也是巧了,昨天夜里卢斯和冯铮值夜,这天夜里是在家里老实睡觉。老头被喊杀声惊醒,一脚一个把他们俩踹起来了。之前再怎么计划得当,在这个关头,就是卢斯都有点手忙脚乱。过去拍女眷的门,柳氏一出来,拽着卢斯就软下去了。
“师父,我娘就托给你了。”卢斯转手就把柳氏塞老头怀里,他跟冯铮进屋了。
“……”悔不当初啊,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卢家娘子,我也一把年纪了,咱来没什么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