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门外传来一声感叹,那人的声音爽朗而温和,抬头见一个穿着月牙白常服的人走来。
“贝勒爷吉祥”
“贝勒爷吉祥”
他一进门,房里所有人都行礼请安,他没说话,走到八福晋面前虚手扶起她,而后低低说了声“免礼”,我这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好像没有发现我似的,只和八福晋谈论起下午送来的帖子,我侧耳听着,就是些平常的拜访帖子,想着这些东西只管放手让福晋去办就好,何必自己过目劳神,转念一想,朝堂与后宅密切相关,他是有野心的人,怎么能不细细思量什么可结交,什么人需拉开距离。
一旁的丫鬟默默彻去,除了两位主人,竟然只剩我、怡人和纪儿在一旁,我寻了个机会看向纪儿,她却站在原地眼观鼻口观心,又侧头想示意福晋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却与转身的八阿哥眼神对了个正好。
好一双眼睛,像极了砚台里化了极好的墨,单单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如此之好。看向下方,他指上套着白玉戒指,衣服上用不知什么线绣着花纹随着光影变化明暗闪烁。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他站起来,眼神却没离开过我,我哪里还敢与他对视下去,心里暗叹不亏是皇宫里长大的人精,我可没有那么深的修为。
他顿了顿,走到我面前几步处停下“一进院门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语毕,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笑了,转身没走几步又半转过身,抬手指着一旁的桌子说道“坐那儿吧”,语气轻快,看来心情不错。
我道了谢坐好,要说古代这礼仪,直教人难受的紧,你说好好坐个凳子,偏只能坐一半,我可怜的大腿,现在正承受着他们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你阿玛身体可好?来这儿还适应?”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一口后问道。
“阿玛额娘一切都好。多谢贝勒爷、福晋用心,一切都好,我很适应!”
听罢我的话,他又笑起来,我只觉得这八阿哥有些过分的好相处了。只可惜自己的眼睛也不是检测仪,测不出他这眼神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利用。
陆续问了些不打紧的事儿,我见时间不早便告辞,他未阻拦,只是八福晋嘱咐我明儿再来她这儿陪她说话,说我像她家里的小妹。
走到门口,却听八阿哥叹息般说了句“你的阿玛、额娘教你很好。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一句话让我汗毛直立,他何时曾见过我,对于现在的我,他有他的疑惑吗?
心不在焉走回院子,看见屋檐下蹲了只喜鹊,见我走来急忙展翅飞走……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扭头看去,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跟在一位穿着棠梨褐长褂,头戴瓜皮小帽的人身后,前面的人走路很急,也不知道是谁在带路,那人帽子上坠着青色的方块玉石,下面还坠着颗不知名的珠子,总之看起来就很贵是了。他走过,一路上凡是遇到丫鬟、太监同小厮,通通向他行礼问安,待他走了才低头起身来离开,可见来人身份绝不一般。
正当我疑惑是,一个面熟的丫头提着盒子走来,原是八福晋身边的人,看我喜欢吃糯米团子特意派人送来的。待她出门,我便招来怡人,让她打问刚刚过去的是谁。
“小姐,刚刚那是九爷”没过一会儿她便推门进来。
“啊,九阿哥。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听了我的话却还是站在原地,一脸犹豫。
“怎么了?”
“奴才只是好奇,小姐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他们又个小姐没关系。”我暗叹着丫头单纯,却也得出言解释“在贝勒府不比西北,万事都要小心,要是有天冲撞了贵人,可不是给阿玛额娘添麻烦吗”我拾起盒子里一枚糯米团子咬了一半,露出深红色的豆沙馅。
如今才到贝勒府两天,已经见到的“贤王”老八与“毒舌”老九,皇子们果然不简单,与八阿哥简单的搭话已经让我深感自己修为不够,听说九阿哥的府邸就在旁边,看来日后与他相对必不可免。
接下去的日子里,除了偶尔去八福晋院子与她聊天,我还喜欢上了练字,从小父母老说我静不下心,现在有时间了,便托丫头从外买来了瘦金体的帖子,手腕常常酸痛,但看着自己的字一点点变得有筋骨,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只是这字帖送来时连带着夹了几片枫叶,我留着做书签,一天八福晋看见了才说起,原来帖子竟然是十四阿哥带来的,他看上了贝勒府庄子上的一片枣树,这才拍起这嫂子的马屁,连带这让我受了益。
“他要那枣树做什么?”我不明白,身为皇子现在不忙着夺嫡反而为了几棵枣树整天寻着人。
“他说是听着西北来的魏佳氏说西北的枣子好吃,说是叫……”
“叫沙枣”纪儿见八福晋忘记了接话道。
“对,沙枣。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告诉他多少次,我庄子里的是平日里吃的枣儿,他还偏要,我戏他为了吃食啥都肯干便叫他去买帖子,没成想他还就真送来了。”她说罢,手指点点桌子,显然没料到这十四阿哥真会干出这事儿。
枣树是肯定送了,但咱这位十四爷看见了不满意,竟派人去了西北要移来那里的枣树。
哎,阿哥们的心思还真是猜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