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习惯的话,宗叔每天早上九点来到曼合地下停车场待命。
今儿提前了,八点就等在这儿。
站在车边等待,不久,就看到邵先生和那位楚小姐手牵手从电梯间拐过弯过来。
先生穿着三件套西服和长大衣,手上拎着书包,楚小姐穿着白羽绒服,看那样子,一个高大沉稳,一个高挑活泼,宗叔不由心想,虽然这么想不道德,但真的很像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啊。
他把话摁回肚子里,打开后车门。
毕竟一大早的,挡板倒是没升上。
路上,楚桐一直望着车窗外,一夜大雪过后,京市变得萧瑟冷寂。
行道树叶子落光了,枝丫上残留着昨夜的雪。
楚桐回过头来,“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给我取名桐桐吗?”
“……因为梧桐树?”
邵易淮也看向窗外,迈巴赫正路过一条两旁栽种着梧桐的街。
“不是,”她摇一摇头,笑说,“因为白花泡桐,我们那儿很多,泡桐树好种好养,适应能力强,我妈妈就希望我,像这种常见的行道树一样,也许朴素,但是没灾没病地好好过活。”
邵易淮唇角蔓延开一点温和的笑意,“你们那儿很多?改天我去看看。”
“去哪儿?我家?”
“嗯。”
这话有点远,但楚桐还是笑着点头,“好哇,欢迎你来。”
正巧手机震了下,她拿起来解锁,是陆知韵发来的消息,问她昨晚怎么没回,需不需要帮忙带课本。
她打字回复。
邵易淮不经意间看到,就问,“手机没换?”
反应了一下,楚桐立刻扮乖,“回去就换。”
之前一直觉得对他送的贵重东西照单全收有点儿不太好,现在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是男朋友,有感情在,一切都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迈巴赫在正门附近的临停处停稳。
楚桐拿好书包,转过头灿然道,“那我走啦?”
邵易淮静静看她,抬手用手指轻轻摩挲她脸颊,温声,“去吧。”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碰触她,楚桐从这动作中觉察出他的疼惜,心里更觉甜涩。
她下车,关上车门。
走出几步远,忍不住回过头来看。
优雅的迈巴赫平稳启动,缓缓驶离,望着残雪堆积的街头,迈巴赫穿过的影子,楚桐莫名想起青春期时曾看过的一部名叫《十三棵泡桐》的青春电影。
荷尔蒙躁动的青春,猛烈冲撞,甜蜜和酸涩交织,电影的主人公若是长大后再回想,恐怕会肝肠寸断。
她莫名在这看他远去的一刻共情了那份惨烈。
-
课间时,不期然回想起,邵先生说的改天去她家乡看看。她自然是欢迎他的,可这时细一分辨,若是被妈妈知道了,她会不会多想?
楚清荷拜托向承远照顾她,防止她走上歪路,那“歪路”所指的,大概就是跟邵先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单单是富贵人家公子哥的话,还好说些,偏偏邵先生如此贵不可言,还比她大了十岁,倘若她还说她爱邵先生,楚清荷恐怕会为她难过。
哎,八字没一撇呢,暂时不想这么多了。
楚桐摇摇头,把这念头赶走。
晚上收到邵易淮的信息,说是让她回宿舍时顺便去趟宿管办公室,托他买的那几本书,太重,不想让她亲手搬,也不想让她跑一趟快递点,索性托人直接送到宿管那里了。
楚桐去宿管办公室领了书,回到宿舍,拆封时想起,邵易淮在陈喜珍教授那里借的那本书,还在她书柜里。
改天直接还给他好了。
这一改,就是当周周末。
楚桐学业繁忙,日常还有社团和院系里的各种琐事,她上进,偶尔还有些活动要参与,更是不得空。
邵先生工作也忙,他好像还有许许多多的饭局酒会,每天给她打电话时,那头的背景音都有所不同,有时有觥筹交错声,有时则有调笑声,也有时寂静无声,问他,他便说在曼合。
周六下午,冒着凌冽的大风,楚桐跑了趟派出所,去领了周一办理的护照和通行证,之后直接去赴约,见梦姐。
她与梦姐本就隔三差五要吃一次饭,这次梦姐是言明了,有意打探她和那位邵先生断了没,约她更是积极。
京市美食荒漠,冬季也没别的可吃,平价的话,无非火锅涮羊肉或者铁锅炖,俩人约在二环边一家吃过两次的铁锅炖店里。
掀开厚厚的棉帘,里面热气缭绕,提前预约过,去了正好叫到号,直接进了小包厢。
熟门熟路点了餐,尚云梦就问,“怎么样?微信里你说没断?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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