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的眼睛,接着是那黑衣人一双惊骇的秀眼,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相识感。
那白衣人说黎家出事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狄英心中那抹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拔下小锥放入怀里,撕下袍角草草包扎伤口,向三师父的茅屋飞奔。
盏茶工夫,狄英便到了茅屋前,正要敲门,不知为何一颗心竟怦怦乱跳,手心居然沁出汗来,他定了定神,敲门唤道:“三师父,三师父!”
屋里毫无声响,狄英等了一会儿,屋中还是没有动静,他脸色微变,推门进去,眼光及处,脱口一声惊呼。
只见三师父倒在血泊之中,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胸前的伤口兀自汩汩流血。
狄英奔过去,扶起三师父,眼见胸口那道剑伤直透后背,已是不能活了,不禁流下泪来。
血迹未干,显见凶手刚走不久,可师父命在顷刻,狄英又如何舍得下师父,哽咽着叫道:“三师父,三师父……”
三师父身子一动,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毫无神彩的眸子视而不见的对着狄英,嘴中低低的反复的叫着两个字“夕炔”。
狄英一怔,问道:“三师父,你说什么?”俯首将耳朵凑到三师父嘴边。三师父身子蓦地一震,就此不动了。
狄英大惊,叫道:“三师父,三师父!”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衣袂破空声,数十人已将茅屋团团围住。几人掠入屋内,微风起处,一柄长剑抵在狄英背心。
狄英仿若未觉,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清眼前诸人,垂泪叫道:“三师父,三师父被人谋害了。”
只听背后一人冷哼一声,沉声道:“狄英,你不必惺惺作态,你弑师叛门,还有何话可说?”
狄英的头“嗡”的一响,全身的血似乎尽数涌到脑里,“霍”的站起转过身面对那人,大声道:“你说什么?”
背上在站起时被剑划了条长长的血痕,血渗出一片,肩头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然绷裂,殷红了一大块,他却恍然不觉,惨白着脸瞪着面前一个穿白袍的中年人。
那人手持长剑抵在狄英胸口,剑尖处一点血红。
一个穿青袍的中年人跪在三师父的尸体边,脸上的神情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近门处立着一个手持短棍的黑袍人,沉着一张俊脸恨恨地盯着狄英。
数十个青年人将屋子团团围住,叶黎,阿月,古授也在其中。
叶黎站的地方正对着大门,由于手持长剑的中年人挡着,她只见狄英的半边身子,肩头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正要冲进去,被身边的阿月牢牢拉住,叶黎望向阿月,阿月皱着眉轻轻摇头。
古授上前一步,凑近二人,低声道:“我们要救她!”叶黎咬着嘴唇使劲点了点头。
站在窗口的一个白衣男子,看了叶黎等人一眼,又向身边的女孩看去,那女孩正看着狄英,一身月白的衫子轻轻颤动,噙泪的眼满是焦急,担心,痛惜。
……
而之后会主动前往去寻找黎家夫妇亦是如此,他要知道关于那妖刀夕炔的一切!他要找到三师傅枉死的缘由!
于此同时,被人惦念的黎老爹却一个人在山角下的乱葬岗喝着闷酒,祭奠老友。
夜里,碧清山脉落了雪,月隐鸦藏,北风嘶鸣,家家户户早早暖好了被衾,熄灭了烛火。
就连平日里灯影阑珊的念安桥头,也是人影稀疏,寂静无声,昏暗天地间,只有那轻灵的雪花,纷纷扬扬无声落下。
孤山绝径,茫茫大雪毫不留情地掩盖住了那狭窄的青石台阶。厚厚一层雪,却是让人不忍心去踩,可夜寒雪重,本就鲜少人烟的山径上,更是静的仿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山上没有灯,黑的犹如一块巨大的墨盘,寒风呼啸,吹动树影诡异地晃动,幽幽然然,竟有不成调的声音飘忽传来:“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一盏明明灭灭的油灯恍恍惚惚飘来,印得阶上白雪如玉,只是那玉雪上竟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山中无人,风如鬼哭,那盏油灯飘飘忽忽地走,被一人抖抖索索地提着,那人一袭黑衫,步履蹒跚,不知是什么缘故,竟至于深夜进山,并且……还是走向山头的那片幽暗坟地。
不知行了多久,唱了几遍诗,他终于止步于一座不起眼的坟前,而那手中的油灯竟差不多枯尽了。
他将那尤剩的一点光置于雪上,便缓缓打开那一同提上来的包裹,颤颤巍巍拿出一壶酒,向那长满了杂草的坟头倒去,然后缓缓盘腿坐下,仰头将那壶残酒一饮而尽,道:
“我又来看你了……这酒……”?黎景华轻声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