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右手穿胸而过,攥拳而出,从他的心脉中掏出了那颗妖丹,那一刻,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江岄先是听到了尾犺的惊叫,随后又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注意力杯吸引了过去,他皱着眉头转过身,不知发生了什么。
卞南盯着卞南那张美如冠玉的脸,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黯淡下去,浮上了一抹悲凉,最后竟也对着卞南笑了起来。
竭力稳住颤抖的声线,他道:“急…急什么呢…本来…就是要给…给你的。”
卞南面上依旧挂着清润如雪的笑意,一点刚刚奄奄一息的模样都没有了,他依然躺在尾犺怀中,指尖捏着妖丹在尾犺血流不止的心口处游移。
他不紧不慢道:“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江岄有些迟疑地出声问道:“卞南?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很快得到了卞南清淡如水的回复:“啊,没事,是七猖神自己挖了妖丹救我,还要多谢帝君手下留情。”
语气是同往常一样的平静无波,江岄却感到难言淡漠与冰冷,他不知尾犺为何要用妖丹救卞南,他不是对卞南痛恨至极吗?以至于毁了他的飞升还不够,还要在幻境中将他百般折磨,致使卞南斗志全失,连天宫都待不下去了。
现在这般又是为何?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很离奇,他听到江无忧那个名字便逃似的传阵回去,诺大的神殿中只剩华胥一人,他被人用捆仙绳缩在床上,一见到他就哭的泪流满面,求他救救卞南,说七猖神把他抓走了。
可这神殿的结界是浮黎设下的,即便七猖神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破得了,他放出神识一探,竟寻到千里之外的绝迹,浮黎正在追杀尾犺。
他顾不得多想,立时又传阵赶去救人,就在他用琴弦救下卞南落地的那一刻,雪花飘到他的眉心化为水珠,顺着鼻梁划下,他胸腔中吸入的香气与绝迹的灵光慢慢融合,眼前如浮光掠影般,闪过无数破碎的回忆。
神魂发出悲戚的哀鸣,每呼吸一下,都牵动出更深的伤口,带来窒息一般的痛楚,宛如千刀万剐。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为何浮黎再也不肯让他再入昆仑镜,为何他的神魂会突然失去掌控权,为何他总是会对一些人感到莫名的熟悉,为何他的梦中总会浮现出一些没发生过的画面。
为何这天地间孕育了这么多神族,却只有他是应劫而生,一出世便是上神,原来并非是他特殊,而是真的有人,借用神器选择性地洗去了他的记忆。
让他以为他是特殊的。
他心中一直有疑惑,却没想过这些琐碎的思绪串联起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论,因此他不愿面对,若他的猜测一一应验,那他究竟是谁?他又是否应该去寻回丢失的记忆?他又何如面对浮黎?
可寻回了又如何呢?他这一生还不够惨吗?难道还要更惨痛的过往来消磨他的意志?
脑中一阵混乱,思绪翻滚似要爆炸,浮黎早已闪身到他的身侧,关切的抓着他的上臂,他却捂住头用力的一甩,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的从浮黎的钳制中脱身。
他忍不住低喝道:“先别碰我!”
而后他喘息了片刻,疼痛不已,他咬着牙,对着卞南一字字的出声,冷入骨髓道:“这个人,我不许他死!”
一语落下。
卞南猛地推开早已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尾犺,缓缓站起身来,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衣衫,淡若琉璃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恭谨地回道:“是,上神。”
而后江岄缓缓抬起头,转回身面对着浮黎,沉默半响,无力的开口道:“浮黎,你手上不能再有杀戮了。”
即便这最后一击是卞南出手,可七猖神尾犺是整个人族邪念的化身,这些年在人间为非作歹神族尚且无能为力,若真的折在浮黎的灵力下,定会引来天罚,浮黎身上的魔气几乎难以抑制,若再经雷劫一激,怕是真要堕神入魔。
“浮黎,我们回去吧,我想到好对联了,你回去给我题字好吗?”
他真的,想要好好的过个年关,他从前太过凄清孤寂,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可现在有浮黎在他身边,感受到的温暖太多,那些痛苦的过往一一离他而去,他真的不想,再回头了。就这样吧,无论往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他江岄无所畏惧。
可现在,他想要的,只是平安喜乐的度过年关。
浮黎盯着江岄的的侧脸望了片刻,承影剑自手中撤回剑鞘,他目光依旧冰冷胜雪,声音似是清冷无比。
“好,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