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幻境。
夜神所居的小村落被一场暴雨袭击,窗外青灰的薄雾下,山川重叠,水天相接,本是秀丽至极的景色,却望之心生寒意,空气中弥散的泥土味沉重的令人窒息。
夜神站在屋檐之下,接过魔兵抬上来的布包,面色有些凝重。
“人族来的?”
身着银甲的魔兵恭敬道:“不知。守夜的小卒只说看到天空划来一道金光,然后这具裹着白布的尸体就砸到城门外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去吧。”夜神淡淡一笑,额角暴涨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掂了掂手上的布包,面色黑的滴出墨来:“我这又不是义庄!把死人送我这里干什么,都有毛病吧一个个!”
“都在人间快活,惹出来一堆烂摊子来丢给我,我特么这一把年纪了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生日子啊?!”
骂过之后,入手沉重,低下头目光沉沉的看着手中的布包,心内叹息了一声,不知这极渊的水星君是哪里触了逆鳞了,大好的年华啊,就这么没了。
听说还是六界佳名在外的美人呢,想着想着便要伸手去掀布包,猛然手一僵。
缩回手对着空气抽了自己一巴掌。
“呸呸呸,媳妇儿,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媳妇儿才是最美的,媳妇儿你可别生气啊,媳妇我好想你……”
自言自语了一阵,夜神收拾了一下心情,大步走进屋内,将布包轻轻放到地上,临窗远眺,零星的飘雨沾湿了他的长发与衣袍。
双眸中带着淡淡迷茫,帝君的救命之恩太重,他无以为报,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置身事外。
天将亮未亮,一点残星散落天际,明灭难查。
一抹白衣缓缓推开房门走出来,许是睡意还未散尽,未走几步,他便迎面撞上了卞南,急急拉住卞南的手臂,随之一声脆响,铜盆哐当落地,泼了两人一身水。
“上神没事吧?”卞南惊慌道。
好在水温并不烫,江岄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浮黎还未起,莫要弄出动静。”
卞南呆呆地盯了盯江岄面上狡黠的神情,轻轻应道:“好。”
江岄长袖一挥,散去了两人衣衫上的水气,微微展颜一笑:“你怎么起这么早?”
卞南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华胥昨夜不知为何睡得很不安稳,不停地说胡话,我放心不下,就在旁边照顾着。”
江岄一怔,眉间轻锁,心想华胥莫不是被浮黎那一剑伤着了?可他明明挡住了剑芒啊,难道是被灵气灼伤了神识?
“上神又为何早起?是有事要出去吗?”
江岄思绪一停,温笑道:“今日不是要过年吗,我想着再去买些东西。”
卞南目光一沉,顿声道:“上神不用去了,人族如今几近凋零,暴乱四起,人人自危,哪还有心思出门,就是遍寻九州,也不会有店家或者摊贩做生意的。”
“也是……”江岄揉了揉眉心,言语中染上了几分忧愁“凤栖梧当真就一点都不管了?”
“那位凤帝向来不管百姓死活。”
江岄撇撇嘴,无语道:“也是难为天道选出这么个人皇了,真是万里挑一。”
“上神呢?”
“嗯?”
“上神也不管吗?”
江岄心间有些疑惑,顿了顿,而好整以暇的对卞南道:“这事,我该管吗?”
卞南面上闪过茫然讶然的神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岄:“上神一向心善,连幽冥的残魂都不愿杀死……”言语未尽。
江岄轻笑了一声,掀起衣摆坐到石凳上,开口道:“你是想说,我连人族残魂都能救,为何又能眼睁睁看着活人惨死,是吗?”
卞南低下头拱手道:“小神不敢。”
江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也不是不想救他们,而是真的无能为力,我同凤栖梧本就结怨已久,他就是个疯子,我要保护什么,他就要毁灭什么,邀月是,青丘亦是,如果我真的出手救人族,一来浮黎父神的上神誓约应验,这些人族的命格被破,要是让我逆天改命救一人乃至百人我绝不会推辞,可要救九州万民,这不是我能承担得了的。”
“二来我只要出手救了谁,凤栖梧就会盯上他,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永远留在人族的领地庇护他们,你想想,等我离开之后,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他们会被打上判族的烙印,受尽酷刑,永世不得翻身。”
卞南闻言,一双淡若琉璃的眼眸退去疑色,只剩下泓水潺潺,他压低声音,有些愧疚道:“上神考虑周到,是小神冒犯了。”
江岄温声道:“无妨,你也是出于善心。”
空气中飘来清冽的茶香,只听卞南一句恭谨至极的拜礼,江岄猛地被人带进一个温暖的胸膛,才意识到身上是冷的。
面上一热,江岄有些尴尬的推了推浮黎,耳语道:“行了啊,有人在呢。”
“啊——”突然一声惨叫,惊得枯枝上的积雪层层坠落。
江岄无语的敲了一下脑门,行了,这下大家都别睡了。
华胥重重的摔在江岄面前,头上的金冠歪的不成样子,黑发散乱,衣衫也磨破了几个口子,可怜兮兮的扬起脸,欲哭无泪道:“呜呜呜…拜见上神…帝君……呜呜呜……”
卞南面色一紧,扶起华胥问道:“小心些,没摔坏吧?”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伴随一声暴戾的怒喝。
“华胥你个混账东西,一大早的鬼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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