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俯首,朝着江岄行叩拜大礼,又私底下暗自打量着他,接头耳语。
“这就是那位荡平上古战场的剑神啊,果然天人之姿。”
“是啊……不过,怎么蒙着白绫?”
“莫不是患有眼疾?”
“切莫胡言乱语!上神岂是我辈能妄议的?万一惹怒了上神,谁能担责!”
江岄微微皱了皱眉头,面上的柔光并未消散,虽不喜旁人闲言碎语,也不必真的放在心上。
只朝着正前方微微点头:“无碍,原是我不请自来,未同帝君言明。”
那位神君面上带着客套的笑意,极尽热络,伸出手挥开一条道路,躬身道:“上神请进,帝君已恭候多时。”
再不犹豫,江岄大步走了进去,闻及耳边一片寂静,察觉到无数更加热切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神识微微一怔,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轻愁,他向来不善应付这些。
天宫不比人间神殿,他还是谨慎守礼一些比较好,这样想着,江岄微微调整了身形,背挺得笔直。
有仙子欲领他上席,他摆了摆手,只随意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浮黎的目光一直定在他身上不移一瞬,见他一身清华,优雅温润,即便隐在人群之中,亦如泽世之珠,光芒四溢。
华胥一眼便瞥见了江岄的身影,惊喜的冲了过去,左看右看见他旁边没有空位,便合腿就地而坐,仰着头看着江岄傻笑。
江岄眉间一拧,问道:“你怎么坐地上?快去你的席上坐着啊。”
华胥却嘟着个嘴巴委屈道:“往年给我安排的位置都是在玄光上神附近的,我不想去。”
江岄面色一动:“你隶属玄光门下,理应与他同席。”
华胥低声抱怨道:“哼,我可不想看见他,他把我害成……”
话未说完,江岄修长的手指拨动筷子,从面前的瓷盘里夹起一块点心塞进华胥嘴里:“我应许你待在我身侧,但你要答应我,只许进食不许言语。”
他是要惩处玄光不错,但也不想被旁人知晓,毕竟是戕害神族的重罪,玄光是浮黎胞弟,做出此等行径,浮黎难辞其咎。
他私心里还是偏袒浮黎。
华胥口中鼓鼓囊囊嚼着甜腻腻的糖糕,眼睛亮的像星星一样,连委屈都顾不上了,撑着手从地上起来,挤到江岄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开始不停地往嘴里送。
江岄让开了一点位置,失笑道:“真不知你为何这般喜爱甜食,跟个小孩子似的。”
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一旁侍候的仙子稍稍颔首:“你去忙吧,我素来喜静,不必管我。”
仙子闻言有些诧异,并未抬头,深鞠一躬道:“是。”
待人走后,江岄举起桌上的杯子,尝了一口,微微蹙眉,差点一口喷出来。
什么鬼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喝?简直吐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果然这天宫的东西他无福享受。
罢了,杯子都端起来了,还是都喝了吧,面色暗了暗,仰起修长的颈子便欲一饮而尽。
忽然,空中一道淡淡的灵力闪过,江岄手中的杯子光影交错,霎时,已见了底。
江岄朝着高位上偏了偏头,撞上浮黎极为清淡的神色。
“不必勉强。”
江岄面上一顿,朝着浮黎聚了聚杯子,示意多谢。
就在这时,银光乍现,一轮圆月高悬于顶,从皎皎月色中走出一人,身披银发,剑眉星目,负手从空中落下。
江岄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站起身来,面上的白绫随着这股灵风飘摇。
面前这位,应该就是新晋的遁神银灵子了。
银灵子落地,面对着江岄稍稍点头,便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
江岄一愣,没想到这位遁神竟然连招呼都同他打一声便直接走了。
华胥见江岄神色有意,吞下口中的食物,轻声道:“上神莫怪,这位遁神并非是对上神无礼,只因他天生不能言语。”
不能言语?江岄闻言眉间微蹙,也没说什么,弯身落座,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同他相熟?”
华胥侧首:“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只知道神族有这么一个人,他挺孤僻的,从未听说过有谁同他交好,就连这次飞升,若非东皇钟昭示,估计也没几人能知晓。”
江岄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华胥道:“原来什么?”
江岄抿唇,轻笑道:“他并非天生不能言语,只是孤僻惯了,不喜与旁人结交罢了。”
华胥张了张嘴,口中的酥糖掉落了一块,呆愣道:“啊?可是神族的人都说他不能言语,上神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哑巴的?”
江岄伸手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位及上神者五感皆灵敏非常,你对他出言不逊,他是能听到的。”
华胥闻言转过头去,果然看见遁神静静地盯着他,一双紫色眼眸讳莫如深,似有暗光汇聚其中。
猛吸了一口气,华胥讪笑一下,后怕的移开视线,却撞上一道更可怕的视线。
帝君也在盯着他,目光冰冷淡漠,与往常无异,他却觉得背脊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