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付宗明取车准备离开榕镇的时候,吃了一惊,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天,他的车竟然一点都没脏。
看车的老大爷自豪地拍着胸脯:“收费停车自然要有收费的理由的,我这个停车场虽然不大,但是我能保证来往的客人见到自己的车都是干干净净的!”
付宗明感激地付了钱,趁大爷不注意,多塞了一点。开着车到镇子口,顾苏在和威风、威武还有大黄告别,他准备把大黄就留在榕镇了。
狗应当是听不懂人话的,它或许能察觉到主人的情绪,辨别主人的表情,但顾苏笑眯眯地和它们作别,它们依然兴奋地摇着尾巴像是要叫他一起玩。直到顾苏上了车,开动了,三条狗才反应过来,开始撒开爪子追赶。
它们追了几百米,在狄斫的召唤声中,低垂着尾巴转身回去了。顾苏从副驾驶座别扭地侧身透过后窗看,完全没影了才安稳坐好。
“舍不得?”付宗明话出了口,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明知故问。
顾苏也大方坦然地应声:“嗯。”
付宗明斟酌了一下,才问道:“你和我回去是要找金钱?是不是我们在鬼市上看见的那个?”
那晚被顾苏抓个现行的,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年轻人暗地里的交易,他所看见的那个金光一闪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金钱。
“嗯,就是那个。”
“阴间也那么看重金子吗?我看那枚金钱也不是特别有分量啊。”付宗明有些不明白,那看起来还没有辜欣茗一件首饰贵重。
“倒不是分量,应当是有别的意义的。”顾苏说道,“我私下询问过,有个判官是知道那枚金钱的来历的,那位判官是别殿阎王的下属,专司核定罪行,那枚金钱就是从他手上过的。金钱是皇帝对臣子的赏赐,只是赏赐的方式有些另类。皇帝在高处抛下金钱,臣子在下面哄抢,而且那些臣子的官位都不低,官位低了连去哄抢的资格都没有。”
付宗明忍不住说道:“想不到,撒币还是一种传统活动。”
“啊?”
“没什么,你继续说。”
顾苏继续说道:“当年,一位惊才绝艳的才子高中状元,拜在宰相门下成为宰相门生,经由提携,年纪轻轻便做了尚书郎。恰逢元宵佳节进宫,遇上皇帝来了兴致,玩起了掷金钱的游戏,还特意向尚书郎掷了一枚。尚书郎心中认为受辱,潜心谋划暗中谋反,竟然让他成功逼宫了。虽然叛军被带兵救驾的王爷所擒,皇帝却因受惊吓,没过两天就心悸而死。新皇登位,肃清上下,诛杀乱臣贼子,杀了不少人。行刑的街道从街头红到街尾,第一个斩的便是尚书郎,他至死都撰着那枚金钱。”
付宗明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开始回忆起之前的公司年会有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真有这种自尊比天大的人吗?
可这个社会上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位高之人是不会完全顾忌别人的感受的,或许是出于真心的帮助或奖赏,却因为已经习惯于高位,而摆出高高施舍的姿态。这样的赏赐,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比唾骂更严重的侮辱。
大多数人选择了忍气吞声,在很多年后渐渐能开解自己,说服自己那是出于好意,便自觉放下了。像这位尚书郎一样选择用余生去报复的,也并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