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想着的,仍然是三年前的那个早晨,如果不是她说要来宁城参加生父的葬礼,就不会发生车祸。
继父就不会去世,母亲就不会昏迷。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满眼绝望。
直到温热的毛巾将她脸上的冷汗擦去,她才稍微回过神来。
“做噩梦了?”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传入宋攸宁耳中。
她转头,看到一个轮廓,他高大的身影将天花板上的灯光遮住,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满是关心的话。
“嗯。”宋攸宁应了一声,“我妈怎么样了?”
刚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母亲。
宋攸宁试图撑着床坐起来,但是一只手受了伤,另只手背打着点滴,起不来。
男人俯身,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起来,后背还贴心地垫了一个枕头。
“你不知道自己有贫血?吃那么多东西,都补到哪儿去了?”秦遇时没有提母亲的病情,反倒说起了宋攸宁。
宋攸宁敷衍道:“不知道,这几年也没怎么按时吃饭,就想着斗智斗勇。”
所以身体不好,是必然的。
“我妈到底怎么样了?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医生。”说着,宋攸宁试图掀开被子去找母亲,被秦遇时按下。
一番暗自较量之下,宋攸宁完全不是秦遇时的对手,只能坐在床上。
“在重症病房,抢救过来了。”秦遇时道。
抢救过来了……
宋攸宁心头的大石头算是放了下来,但……
“肝硬化的事情……”
“你刚才梦到什么?我听你一直在喊你爸妈。”秦遇时打断宋攸宁的话,问道。
“梦到三年前我刚刚得知我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那天早上来参加葬礼,我想阻止他们,可是他们不听我的话。”宋攸宁满脸绝望。
秦遇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痛苦的宋攸宁,问她:“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如果你不来葬礼,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
宋攸宁微微怔住,秦遇时直白的话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难以面对。
可……那的确是宋攸宁心中一直认定的,却又不敢承认的事实。
如果不是她要去葬礼,就不会发生车祸。
见宋攸宁沉默,秦遇时就知道她是默认。
“你说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所以就算那天你没去葬礼,那场意外还是不可避免。”秦遇时的话轻轻浅浅地落在宋攸宁的心间,像和风细雨,像春风拂面。
让她掩埋在心间三年的症结,慢慢地舒展开来。
如果是人为,就算没有那场车祸,还有之后的每一个意外。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要继承生父的遗产。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治疗,对你,或者对你母亲,还有你弟弟,都是一种解脱?”
听着秦遇时的话,宋攸宁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她抽回被秦遇时拉着的手,整张脸上写满了拒绝。
她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可他没有,还要让她放弃对母亲的治疗。
他和那些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