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说过的,萧启程喜欢她这件事情,也是真的,是吗?
季微这个人,说骄傲很骄傲,说自卑很自卑。
她需要通过别人不断的认可,才能觉得自己真的很好。
就像小时候,她拿到第一名,听到父母的夸奖之后,会非常高兴。
父母会跟邻居说,他们家小孩儿多聪明多努力,邻居夸奖她的时候,她也会非常高兴。
后来在工作上,萧启程夸奖她,她就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有用的人。
所以,她一天比一天优秀,来达成自己心中的喜悦。
贺归来会跟她说,其实她不必每件事都做到最完美的状态,不要太累了。
季微总是笑笑说好。
但她一直都记得有个人跟她说,不管什么事情,你必须得做到你心中最完美的样子,你才算是没有辜负你自己。
所以她喜欢萧启程吧,他总能发现她身上的潜能,能让她觉得自己原来还可以更好更优秀。
但是现在的萧启程……也太可怕了吧!
就直接跟她说,觉得她是他很在乎的人!
她真的遭不住,真的。
季微觉得失忆后的萧启程,是不是开始放飞自我了?
因为不记得,所以能肆无忌惮?
季微笑了笑,就算萧启程能肆无忌惮又怎么样,她现在要照顾贺归来。
她和贺归来是即将成为夫妻的人,她承诺了贺铮会照顾好贺归来,就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难不成,萧启程稍微有点向她示好的意思,她就要马不停蹄地奔向萧启程?
不可能的,他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
如果他想起来了呢?
季微将心中短暂生长的奢想从脑海中抽离,她不该想着那些事情的。
她要去看贺归来。
……
调整好心态之后,季微坐电梯到了重症病房。
贺归来的主治医生,也就是卫容谦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
作为宁城脑外科的一把手,卫容谦经手的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手术这种事情,卫容谦没办法跟病人家属打包票说一定会成功。
所有的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脑外科。
人的大脑是全身器官中最复杂的,也是现代医学研究最多,但是也依旧需要继续探索的。
卫容谦看到季微心不在焉地过来,问道:“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样子,不然改天再说老贺的事情?”
季微回过神来,深呼一口气,“没事,就是天气太热了,秋老虎嘛。”
季微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她透过重症病房的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贺归来身上依旧连接着各种管子。
不过比起最开始季微在ICU见到贺归来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
那时候贺归来背上全是伤口,只能趴在床上。
但趴那么长时间,身体其实是受不住的。
现在他背上的伤口好了一些,能够平躺在床上,但还是需要护士定时给他翻身。
“贺归来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季微问了一句,其实每天来医院的时候,她都会这么问医生。
但是他们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是这样,我们开会,看了老何的片子,商讨出了一个手术方案。但是你知道的,弹片本来就在很危险的地方,可能我们还没开颅,他就……手术的风险我们是需要和家属商量的。贺叔叔将老何的事情交给你处理,我们就要跟你说清楚。当然,最后我们还是要去征求贺叔叔的意见,因为你和老贺还没有正式结婚。”
季微心都拧在了一块儿,沉默片刻之后,她问道:“手术有多少把握可以成功?”
听再多的,也比不过卫容谦一句手术成功的概率。
“百分之十吧。”卫容谦声音低沉,“当然,还有保守的治疗方法,就是慢慢等着,也许他大脑中的弹片并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等他……醒过来吧。今天早上监测到他心跳和血压有波动,感觉到他的求生欲很强。”
百分之十……
季微没想到他的手术成功率竟然这么低!
要知道,脑部手术,稍有不深那就是下不来手术台的。
要是那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发生了呢?
而且还是大概率的事情。
季微摇头,她不敢下这样的决定。
就算她现在已经是贺归来的妻子,她都不敢下这样的决定。
“保守治疗的话,就是等,等贺归来自己醒过来的那一天,是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卫容谦点头。
听到卫容谦这么说,季微的心一沉。
这……这等于是放弃,全靠贺归来的意志!
可不管季微再怎么不接受,事实就是这样。
季微现在就很想手刃那些坏人,那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没有一点良心可言。
她还知道,那些丧心病狂之徒,还申请了法律援助。
还指明,要秦遇时。
秦遇时现在不单单是运营自己的律所,他们律所平时也会和地方合作,开展法律援助。
只要被指定,秦遇时是没办法拒绝的。
季微真的是有火没地方发。
最后,只能慢慢地压下心中的火气。
修过心理学的卫容谦就在季微旁边,很明显地看出季微在心里咆哮了之后,最终又无可奈何。
“你进取和老贺说说话吧,我这边得去找贺叔叔谈一谈手术的事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卫容谦问道。
既然老爷子将事情都交给了季微处理,就是相信季微有这个能力。
但手术关系到贺归来的生死,当然得去问问老爷子的意见,那是他儿子啊!
季微沉思,其实她心里想着那百分之九十的失败概率,就瘆得慌。
她不敢下结论,要是因为她的一个决定导致了贺归来的万劫不复,季微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好,我跟你去。”季微觉得,贺归来的父亲也会选择保守治疗吧。
至少,保守治疗还有一点希望。
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一旦发生,就什么都没有了。
季微心情沉重地换上防菌服到重症病房里面去看贺归来。
这段时间以来,季微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累,主要是压力大。
会担心贺归来万一哪一天就……当然,她也担心自己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最后没有换来贺归来的好转。
不是不值得,是觉得……遗憾。
也会……难过。
她坐在病床边,看着闭着眼,面上没有一点血色的贺归来。
问他:“贺归来,如果那天你没有出任务,你会来婚礼吗?”
其实季微也是后来才了解到,本来那次的任务,因为他们知道贺归来那天婚礼,是让副局去跟的。
但是贺归来觉得不放心,到底还是去了。
季微会想,贺归来是觉得不放心任务,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婚事需要再考虑考虑。
毕竟在结婚前一天,贺归来还跟她说,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他两就忽然在一起了,怎么他两就要举行婚礼了,简直不可思议。
他还问她,这么快结婚会不会后悔。
季微当时笑着回:有什么好后悔的,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要对自己下的决定负责任。
季微一直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当时说了这句话,贺归来第二天才临时决定去任务,而不是来婚礼。
如果她没有说这句话,贺归来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
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是吗?
季微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