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梁下,薄削的弓形的嘴唇紧紧抿着。
胭脂眼睛湿润:殷斐,你永远让我不能移目。
曾以为会这样看着你直到老去,直到头发花白,直到天荒地老,可是,现在只能等待,等你想起我,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我都会等——
给他盖好被子,关窗,开好空凋的度数。胭脂回答自己的护工房。
早上,胭脂从医院起早,去两站路的早市买了一大束新鲜的薰衣草抱进来。
一走进病房,腿便僵住。
殷母在,金婉柔,也在。
这两个她一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竟然齐齐都在。
硬着头皮进去,胭脂喉咙生硬的咽下一股热浪,小心而客气的对他们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强做镇静的拿过桌子上的花瓶。
金婉柔没有坐轮椅,伤势似乎好了不少。只有一只腿打着石膏,拄着拐。
拐杖和殷斐的一模一样。
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模样比之前红润,眼神一直专注微笑着停留在殷斐身上。并没有注意这个多出来的护工。
“大斐,医生说你的记忆只是被一层玻璃蒙上了,要多见你的亲人朋友,多刺激你的记忆,所以我把你青梅竹马的恋人带过来。大斐,记得吗,这是婉柔,你一直爱护的婉柔表妹——”
胭脂一直背对着他们,耳朵却胆战心惊的竖着。
没有听见殷斐的反应,却听见金婉柔,银铃一样清脆的笑声:“斐哥哥,现在我们般配了,你看,都是一条腿伤员。”
“青梅竹马?”殷斐低沉的嗓音重复了一遍。
“是这样的,大斐,你们早就订婚了,就差办婚礼这一步。俗话说还是多磨,经过这次磨难,妈打算等你出院后,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扑簌’胭脂手里拿的准备插进瓶子的薰衣草哗啦散落在地上。
她不是一个好的潜伏,听到这句话,她失态了,失控了。
视线立时重影儿模糊。
殷斐的妈妈一直都没有放弃,一直没有放弃破坏他们。
用一个女人顽强的力气。
到底为什么!
胭脂曾经用大学时学习过的心理学来分析殷母。
是不是当年殷孝正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潜意识里一直把金婉柔当做可怜的原配可怜的自己,而把胭脂当做了当年破坏她婚姻的小三。
她恨胭脂就像恨当年在她怀孕时夺走她男人的那个女人;她保护金婉柔其实就是在潜意识的保护当年委屈的自己。
然而,不管怎样,受到打击的是自己和殷斐的感情。
如今,她这一记釜底抽薪太厉害。她不应该做话剧演员,她应该做一个运筹帷幄的女巾帼。
神不守舍的从地上捡紫色薰衣草,慢慢的一支一支插好。一支一支的整理情绪。
她想起殷斐说的他父母的故事,她听得出来,殷斐心里是有多么爱护心疼他那个妈妈;
她也想起殷斐是为了来保护她才受此一劫,他其实也是很爱很爱自己;
现在,他母亲能做得出来,乘人之危让他二选一的事情,可是她胭脂做不出来。
她没办法做到让一个男人为了爱自己而不要亲情,可是,现在的局面却是,他的母亲马上就要把她从殷斐生活里彻底,清理出局——
再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如果命运给她胭脂的真的只是捉弄,只是回忆。
她宁愿,殷斐安好就一切都好。
不必为了她再去反抗他的母亲。
那样不幸的婚姻她这种要强的人一生没能走出来,再失去儿子,她能解释殷母的恐慌和疼痛。
也不必为了她再惹得金婉柔要死要活的过激的行为带给他的自责,因为,因为,那毕竟是,是她血缘上的妹妹,是妈妈的孩子——
尘埃落定,反而淡然,她会找个安静的空间,独自带着小馒头安静的生活。
这一生,曾经被那样优秀的男人珍宝一样的*过,就足够,她不敢奢望更多。
于是默想了好久,薰衣草也捡了好久,站起来,把花瓶插好。
找来毛巾擦地板和房间。
一点点灰尘对肺部感染的殷斐来说也是敏感的。
“你们说的,我好像有点印记。”殷斐扶额半晌道。
“儿子,不急,你慢慢想,小时候在巴黎,塞那河边,还有你们一起回到B市读书——”殷母循循善诱。
“斐哥哥,我给你削水果,你想吃什么?”
“不用。”殷斐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起身拄拐来到浴洗室准备洗脸逃避下那个自称他母亲的人的疲劳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