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市东郊的精神康复中心里面,风景不错,只是里面十分清静。
偶尔几个散步的穿病服的人也是医护人员陪着。
一楼敞亮的房间里,背对着门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身影。
在门外就听见嘁嘁喳喳的声音,是她在小声的碎碎念着。
胭脂和金入正对医生客气的请求进去。医生点点头:“她还好,也不闹,就是一直发呆,希望你们能有办法让她走出内心的封闭,通常这样的状况只是患者在逃避现实,但是内心还是清醒的只是没办法或者不愿意面对,但愿你们能有什么唤回她意志的办法。”
“恩,但愿吧。”胭脂心情十分难过。
沈曦那么漂亮要强能干虚荣的一个人,要么死了要么好好的,总比这样半疯的好。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意志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解脱还是痛苦,但是胭脂认为,就是痛苦。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想到是为了看沈曦来。
金入正轻轻的推门,胭脂跟在他身后,其实胭脂暗暗的想,但愿沈曦第一眼看见金入正时就能想起来他们儿时我的记忆然后就好了。若是自己走在前面就怕沈曦引起不愉快的记忆加重病情。
进了几步,胭脂听出沈曦一直念叨的几个字就是: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
*边坐着的女人听见了脚步声,嘴里念叨的声音停止了,缓缓的回头,苍白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表情甚至没有思想魂灵般的安静。
看见金入正,沈曦身子一抖,眼里明显的看出抗拒和恐惧。
十四年,金入正早已经不是当年面黄肌瘦又矮又小的孤儿院男孩,十分体面清贵的一个能把人帅哭的男人。
在此刻沈曦眼里,男人就是十分令人害怕的动物。
“曦曦,真的是你?:金入正在鸭血粉丝煲的门口已经听了胭脂对大概事情的介绍,虽然为曦曦唏嘘,但是也有些心理准备,然而此时看见沈曦眼里的戒备恐慌,心还是难受的一跳。
故人相见,最怕的就是变故,何况年轻的她如此出乎她的意料。
听见金入正呼唤她的名字,沈曦并不说话,只是往后躲,躲,躲到退无可退然后瑟缩的蹲下:“别过来,你别过来,那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
胭脂停在房间半中,不知道该尽该退,她担心自己进去了更就爱刺激了沈曦。
然后沈曦的视线空洞的从金入正身上缓缓后移,落到胭脂身上忽然放出一丝光亮,奔着胭脂扑过来:“姐姐,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啊——”
胭脂的眼泪立刻就出来。搂住沈曦的肩头轻轻拍:“那当然不是沈曦了,曦曦是个好女孩呢。”
见到这样一个曾经可恨现在可怜的女人,善良的心都不忍再说她什么,都只能希望尽自己的力让她清醒活在当下。
金入正呆呆的愣在*头,看着沈曦小女孩一样的躲在胭脂怀里,偷眼看他,依旧在说:不是我不是我——
看着胭脂,金入正也不知道再该怎么做。
胭脂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安静,然后拉着沈曦走到*边坐下。
她感觉沈曦其实并不怕女人,而是只怕男人,她就是把自己清醒的神智,能辨别现实的思维有意的给封上了。
胭脂想此时沈曦的状态是不是和自闭症儿童有点相像。
她一下一下的拍着沈曦的肩膀:“没事的,姐姐会保护你。曦曦是不是喜欢蝈蝈啊,你看给你编蝈蝈笼子的男生不是就是他吗。”
这句话提醒了金入正。
他对看着胭脂却对沈曦说道:“小龙去找竹条编笼子喽,你等等啊。”
说着便大步走出去。
沈曦果然眼里的恐惧变少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小龙?那个男孩吗?他在哪?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为什么?是嫌弃我吗?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
刚开始点清醒,说着说着又往前几天的刺激上带。
胭脂的眉心紧紧皱着,此时此刻搂着沈曦,真的,她一点也不怨她了,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希望沈曦能好。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所掌握的关于心里治疗的知识面。
沈曦一再强调的就是那不是她,她不能接受那天的龌蹉侮辱,现在只能让她慢慢的学着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一切,好的不好的。她更要学着原谅自己。
“曦曦那么懂事,能干,没人会嫌弃你的,就算曦曦有缺点那也是正常人的状态,没什么的呀,来吃水果吧,我记得你爱吃榴莲呢。”
胭脂放开沈曦找刀去切榴莲。没想到沈曦看见胭脂从护士那借来的水果刀,蓦地扑过来:“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去杀了他杀了他。”
胭脂急忙跑出去关上门,把沈曦关在房间,跑到护士那把刀还给护士。心吓的扑通扑通的狂跳。
不知道沈曦嘴里的他是丰俊西还是不敢面对的她自己。
好在沈曦没有很疯狂的追出来和胭脂抢刀。这还让胭脂对她的病情稍微放下几分来。
至少,沈曦没有到那种疯狂的做一件事到不能制止需要药物或者强制的程度。
再次回到升息的病房,胭脂的胆气不如刚才,她也保不准哪个点手机沈曦的死穴,不能提不能碰。
开门,见沈曦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抢刀那茬,抱着榴莲在发呆。
胭脂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毕竟此刻沈曦是安静的。
此时大门边上传来脚步声。金入正手里提着正编了一半的笼子拐过来,边走边手指灵巧的编。
“咦?怎么不进去?”金入正直觉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我不敢。”胭脂苦着脸:“千万别让沈曦看见刀,刚才她说要杀了谁。”
金入正也愣住,停了一会儿,眸光沉沉的拍了拍胭脂的肩膀:“我来试试,既然,她是曦曦。”
胭脂留在了门外,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看。
沈曦正在用指甲扣榴莲的皮。蓦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看见是金入正,一个人。
房间里进来了一个男人,吓的抱起榴莲挡在胸前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没出声也不再说不是我,就是防备着防备着。无言的看着突兀出现的男人。
“曦曦,上个周末你没来,我以为你爸比不让你再来这里找我们呢,这是我新给你编的蝈蝈笼,要不我们等会儿去抓蝈蝈吧。”金入正沉声道,说着的时候眼角有点湿。
仿佛自己也回到十多年前那些孤独灰色的日子,没有爱,没有亲情,只有孤儿院阿姨们常规的照顾,和每天每天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很少被阿姨们带出去游玩的孤单寂寞。
每周每周最盼望的就是那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带着零食来,他们一边吃一边找蝈蝈,找到蝈蝈就由女孩子用手捂着,她胆子挺大一点不像其他女孩子看见虫子要尖叫。
她一直安静的握着蝈蝈,然后等他用小刀削竹子陂,割下一条一条的,编。她好奇的嘴都不吃了,在那看。
那时候,他叫小龙,他在孤儿院的大名叫华富强,但是他依稀记得自己还叫小龙,他就把这个秘密偷偷告诉了曦曦。
所以女孩子一直叫他小龙。
沈曦果然被他手里的草编笼子吸引,那笼子才编制了一半,伸展着一根根米色的竹条儿。
她安静下来,缓缓的放下榴莲,去仔细看那蝈蝈笼子:“这是小龙才会编的,可是小龙不见了,怎么你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