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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急忙起身,让她躺到自己腾出来的皮椅子上。
那女人感激的点点头,躺倒后艰难的说:“千万不要做全麻,头晕死了。呕——”又吐了一大口。
护士探头过来:“做完的出去出去别在等候区逗留,看看吐了一地,家属赶紧收拾过去。下一个,张晓楠。”
这是胭脂临时起的假名,毕竟A市离的不远。
胭脂极轻的应了一声,挪过去。
真的是挪着过去的,她真是不想啊,脚步竟真的就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位患者你能不能快点,我们要赶在中午前做完这几台的,你没想好就继续去想,钱是可以退。”
说着已经不耐烦的去喊下一个女人名。
胭脂又坐在了候诊区。
这样等到十二点候诊区病历排在她后面又一个患者也抢先进去做了手术时,胭脂还在那坐着。
一阵兵兵帮帮器械金属收拾的撞击声。
“哎,你到底做不做,好像都等一上午了。”
护士出来收拾候诊区问她。
“我?”胭脂垂眸,手放在小腹上,眼泪再次流下来。
“哎呀,又碰见个这样的,我们要锁门了。”
“好。”胭脂失了魂儿般起身,穿羽绒服,收拾带来的小包。
护士一边锁门一边说道:“下午你就别来了,我们科下午开会。”说完嘎登锁好门加快脚步扬长而去。
胭脂木呆呆的又站了一会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她就像老年痴呆症前期患者一样,总是没魂少魄的。
拿出手机,一串林可思的电话,还有赵阿姨的。
她清掉了林可思的,拨通赵阿姨。
”胭脂你上哪去了,可要把我担心死啊。在哪呢?林可思也满城找你,出了什么事情?“
”哇——“
压抑了几天呆坐了半天的悲凉无助此时忽然倾泻在赵阿姨的话里。
她是一个多么孤单多么渴望温情多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啊。
“赵阿姨,我在县里。”
“艾玛呀,没事跑县里干什么?”赵阿姨问完忽然反应过来:“胭脂你不是在——医院?”
“......”
“阿姨有话要对你说,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就去接你啊。”
胭脂收起电话,心里忽然就像石头落了地一般。
竟好像还有点窃喜。
刚才和赵阿姨通话那一瞬间她似乎就有了答案。
窒息一般的胸腔忽然就可也畅快的呼吸。
她的手又抚上小腹,这次,心是安稳的。
宝宝,对不起,你害怕了吗?妈妈刚才是糊涂了。你就在妈妈的温室里安心的长吧,不论你长的像谁,你都是我的,仅仅是属于妈妈的。
和那个男人无关。
一小时后,赵阿姨心急火燎的小跑进大厅,一眼就张望到了等着她的胭脂。
“艾玛呀你这孩子,可是要把我急出心脏病呢。“
赵阿姨拉起胭脂的手拽到没人的地方:”孩子,背着林少跑这来干什么来了?“
胭脂淡淡的弯唇:”没事了,赵阿姨,我都饿了,去吃旁边的大排面吧。“
赵阿姨一肚子话想问,但是看胭脂的态度,淡淡的已经不准备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张了张嘴角没问。
毕竟自己不是她的亲姨。
并且还是她的员工。
医院墙外的阳春面馆,中午饭点过了,现在正是掌柜的准备收摊的时候。
家庭经营的面馆一般都是早上中午营业,下午就收摊回家该干啥干啥去了,一般都还是补觉,毕竟早点凌晨就开始准备。
面筐里还剩下最后两扎阳春面。
掌柜老婆看见又进来两人挺乐,正好全部卖完,面剩了明天就不好吃了。
阳春面下锅,捞出盛在淋了香油和小香葱的汤碗里,上面飘着几绺蛋丝。
阳春面配上家常小菜。那么亲切。
胭脂眼眶又有点发热,小时候妈妈不会别的厨艺,就会做阳春面。这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生养了她爱护了她,她为什么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赵阿姨已经明静儿似的现在明白了胭脂的处境和决定。
她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会坚定的支持她。
“赵阿姨,你在杰芬三十年了。一切都熟悉。”
胭脂忽然说道。
”恩。是啊,从十八岁初中毕业就进厂了。“赵阿姨每次想到这些都恍惚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老了。
”现在您的年纪也不大,经验却丰富,主要是你还是我最信任的人。“
胭脂吃了几口面,便把碗推到一边。不知怎么,往常十分喜欢吃的阳春面今天闻着却有点恶心。
“胭脂,你的话,我听着怎么像有什么含义,你的意思是?”
赵阿姨回过味了放下筷子。
“我希望赵阿姨能帮我一个忙,承包了杰芬。”
“啊——”赵阿姨一恍神儿,碗差不点撞掉地上。
她惊得张大了嘴,这孩子是受啥刺激了。
”胭脂,你没说糊涂话吧,杰芬好好的,你也好好的,阿姨会一直跟着你干的。“
胭脂帮赵阿姨扶正筷子,心知她是多心了。
有些话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说的,何况赵阿姨也是个像长辈一样爱护她的人。
”赵阿姨,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胭脂垂眸,故意平淡了语气,她不敢抬眼,害怕眼泪再次出来。
怎么了?自己这两天成了水做的骨肉。
”嗯嗯,好好,后天就婚礼了。生下来我帮你带。”赵阿姨点着头却心说这孩子话里蹊跷。
胭脂手指摆弄着面巾纸:“孩子不是林可思的,是我之前的男朋友。”
“哦。”
胭脂啥时候有男朋友?除了林可思缠得紧,没看见她和其他男孩子接触,赵阿姨听的真是一头雾水。但是却不好问,抻着脖子等胭脂说。
胭脂也不看赵阿姨反应只管讲自己的打算。
“所以,我想出国两年在安稳的,没有流言蜚语的环境,把孩子生下来带到大一点再回国。这两年,赵阿姨帮我打理下杰芬,可以吗?利润按照你承包工厂来算。”
赵阿姨来不及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她的思路都有点转不过来。
“胭脂,你?要去国外?一个人?还怀着身孕,还要怀胎十月?还要生产?还没人照顾?”
“恩。”胭脂笃定点头,生活所迫的原因,她从曾经的逆来顺受早已蜕变成很有主见的人。
“胭脂,你冷静考虑了吗?那你要是非要出国的话,我陪着你去,你现在需要照应,要不我怎么能放心。”
赵阿姨也冷静下来,坚决要陪着胭脂。
胭脂伸手按住赵阿姨的手:“赵阿姨,你想帮我的话就留下来帮我打理好杰芬,毕竟是妈妈的心血。杰芬不倒,就是你最大的帮助我了。我和妈妈还有我没出生的孩子谢谢赵阿姨。”
胭脂说完起身,面对着赵阿姨深深的鞠一躬。
“哎呀孩子,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阿姨怎么受得起——”赵阿姨扶着胭脂坐下已经开始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