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忙道:“大儿媳妇,快让人预备精致的零嘴,再让人在后花园搭上秋千,把小姐们玩的纸鸢也备好……”
郑氏正为冷晓的事烦恼呢,早前冷晓听说她可以退选,才欢喜了没两天呢,这会子又让她入宫遴选,便是郑氏的心情也不好,况是冷晓。
李氏起身,道:“母亲,我这就去预备。”唤了郑氏,妯娌俩一并离开佛堂。
行了一程,二人止住脚步。
李氏轻声道:“大嫂,五皇子知晓我们的心思,端阳不是与五皇子谈过么,他不会选冷晓的,不过是到宫里参加赏花宴,吃吃茶、坐一坐就会回来。”李氏的话说得轻巧,可郑氏却明白一旦去了,就未必能如她们所想。
郑氏叹了一声,冷晓模样好,又有气质,一旦入了大殿,就算不被五皇子瞧上,万上被旁的皇子瞧上,且不更麻烦了。早前她愿意,那是因为淑妃许了冷晓正妃名分。如今冷昭问过五皇子的心意,知道五皇子心里有更合适的正妃人选,这让郑氏如何舍得。
因淑妃发了话,老夫人又着人把冷晓送进了专门的院子里学规矩。
冷晓很快就猜到了缘由,心情沉到了谷底。
*
黄昏时分,温彩正在自己的院里用暮食,冷晓来了,她先斥退了左右,直切主题地问:“嫂嫂今儿进宫,是不是淑妃娘娘说什么了?”
温彩原原本本地把淑妃的话说了一遍。
冷晓气得咬唇,“她是我亲姑母,当年不是埋怨祖母狠心么?这会子她……”既然淑妃都是不乐意嫁皇家的,为什么还要她再嫁皇子。
温彩见周围又无外人,低声道:“你哥不是与五皇子说过这事?只要你真心不想,倒有的是法子。到了九月初五时,你把自己打扮得丑些、再故意做些失仪的事不就成了……”
冷晓苦笑道:“嫂嫂还真是想得简单。淑妃娘娘定要我参选心下早有主意,哪里还能依得了我,就算我不去,他日下旨时怕也有我的名字。这赏花宴,不过是个名目罢了,其实各位皇子选中谁、看上谁,是大家早就定了的。”
温彩一时找不到可以安慰冷晓的话,淑妃一定要冷晓参选,想来还是想让冷晓做她的儿媳妇,否则不会如此强势。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二小姐,如果不能抗拒,那就学着接受和改变。”
“改变?现下改变不了。”
冷晓一阵悲怆。
在沉默无语中坐了一阵,悄然而去。
温彩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悲从中来。
因着明天要陪七公主玩,温彩夜里睡得早。
次日清晨,徐兰芝便在丫头陪伴下过府来了,直接到了追云轩,两人闲聊了一阵,就听二门上的小厮来报:“大\奶奶,七公主到了!”
温彩对忍冬道:“与老夫人、大太太那边说一声,就说七公主只是过府来玩的,不必多礼,免得扫了七公主的兴。”
七公主怕过谁?在这京城素来都是横着走,能与她做朋友的人,不是溜须拍马就是胆小慎微,唯有温彩让七公主觉得有些不同,这也是七公主专程出宫来玩的缘故。
忍冬把话递到佛堂时,老夫人正准备出来迎驾。
一听这话,犹豫了片刻。
小董氏不满地道:“哪能失了规矩,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呢。”
老夫人想了一阵,摆手道:“罢了,就依大\奶奶的,小姐们的规矩暂且先别学了,让她们去后花园候着,一会儿陪七公主玩耍。”
七公主虽到了议亲年纪,但因得皇帝宠爱,又是皇后幼女,至今尚未提婚事。十五岁这在寻常人家,是到了该出阁的时候,可现在的七公主整日的宫里、宫外地玩闹,就算是这样,每每皇帝看到七公主总多几分宠爱,说七公主是他的解语花、开心果。
七公主的凤辇停在“镇远候府”大门外,七公主好奇地看着那块匾额,不屑地撇了一下嘴,那字一点也不好看。
“冷家人真是没眼光,彩彩的字写得多漂亮,偏找翰林院的老头儿写匾额,一出宫看来看去,都那几个老头儿的字,难看死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相随的贴身宫娥笑了一下,“奴婢也觉得冷大\奶奶的字写得好呢。”
七公主眼跳了一下,“什么冷大\奶奶?彩彩真够倒霉的,嫁了个那么老的男人。”如果,让温彩把冷昭给休了,是不是很好?彩彩这么有趣,人可爱、字写得好,性子也好,应该嫁皇子才对。
七公主这么一想,顿时来了兴致。想到冷昭那张脸,越发厌烦得紧。
终于,看到了温彩的影子。
七公主挑起车帘,纵身一跳,嘴里大叫着“彩彩!彩彩!我今儿专门过来跟你学投壶的。”
温彩笑着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说了一阵,温彩道:“这是徐兰芝,是我芝姐姐,她也会玩呢,今儿我们几个一起玩。”
徐兰芝含笑见礼,心里暗暗庆幸没与温彩闹翻,否则就无法地识七公主了。若还在北疆边城,她连想都不敢想,竟可以得识天朝金枝玉叶的公主,还能与公主一道玩耍。
一行人说着到了后花园。
冷家小姐们已经都候在那儿了,见温彩领着一个衣着狩猎服的少女过来,那少女一身的傲然之气,不怒自威,身后还跟着四名像门神般的女护卫,更有个十四五岁的宫娥寸步不离。
众人齐声道:“拜见华阳公主!公主万福!”
七公主连连摆手,“本公主是来找彩彩玩的,你们莫来烦我。”往四下一看,就见不远处摆上了花瓶、羽箭等物,手一指,“现在就学,彩彩快教我。”
温彩与七公主走了过去,徐兰芝父兄皆是武将,自小就学过骑马,也会一些拳腿功夫,让她玩投壶也是小菜一碟。
冷昤见七公主与温彩、徐兰芝玩得起劲,羡慕不已,又见其他小姐都没过去,咬了咬唇,便走了过去,从忍冬手里接了十支羽箭,用手一抛竟偏了,再抛一支,又偏了。
七公主挑着眉,厉声道:“你会不会玩,不会玩就待一边去,我们三个正玩着呢,你来掺合什么。”
冷昤顿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一张脸涨得通红。
七公主只作未见,将冷昤一推:“别挡道!”
冷昤重重跌在地上,又不敢气恼,委屈得险些没哭出来。
明月庵的冷小姐正琢磨着要不要也过去陪七公主玩,可一看冷昤遭了冷遇、拒绝,也不敢轻易尝试。
七公主就嚷道:“不会玩的就躲远些,别来烦我们。”
几位冷小姐只得打消了念头。
冷晓则巴巴地看着温彩,希望她能叫自己过去玩,使了好几个眼色,偏温彩都没瞧见。
徐兰芝是瞧见了,可她与七公主今儿第一次相识,只不好说旁的话,也只作不知。
冷晓见没人搭理,贸然过去,定会被七公主厌烦,只是忍住了,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
七公主正瞧着徐兰芝,她的投壶技术极好,十支羽箭支支皆中。她微眯着眼:“芝芝,来场女君子的玩法,如何?”
“女君子……”
七公主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兰芝,“敢不敢玩,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闹。”
徐兰芝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打小也是骄宠的,“你敢玩,我自敢玩。马术、射箭,还是比荡秋千?”
“荡秋千……”七公主扭头看着一边打着秋千架,上面还扎了许多新鲜的小花,一瞧就是新打的,问温彩道:“彩彩,你玩不?”
“玩!”
冷昤正要落泪,一听说她们要玩秋千,立马站起身:“我也要玩秋千!”
“好!”七公主笑着,“我与彩彩比,你与芝芝比,然后胜的再比。”她得意地笑着,要论玩,她七公主可是最会玩的,“比谁荡得高,比谁荡得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