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足,熏的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谢宣此时刚刚醒过来,定定看了李之源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被子匀给了小孩儿,自己支撑着起身要找水喝。
安麽麽带着个丫头去取药,一回来就看到只着中衣站在桌前倒茶喝的谢宣,是又急又喜,连声道:“我的少爷哎,你倒是多穿件衣裳。”
谢宣没来得及穿衣,倒是先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安麽麽小声些。安麽麽瞧见了睡在床上的李之源,也是心疼,带着小丫头走到了谢宣跟前,将药碗放在桌上,又去柜中取了件厚实的羊毛披风,给谢宣穿上,小声道:“少爷醒了正好,这药是刚煎出来的,趁热喝了。厨房里还留着火,少爷可想吃点粥饭,老身让人去做。”
谢宣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将碗放在麽麽跟前,道:“不消麻烦,还请麽麽随意做个清汤面便好。劳烦麽麽让人打盆热水给我,我想擦把脸清醒清醒。”
谢宣大病初愈,旁人煮面,安麽麽不放心,便去了后厨,亲自动手。一旁的小丫头眼明手快打了盆热水过来,放在洗面的架子上。
睡了这几日,身上捂得一身臭汗,按照本意谢宣自然想沐浴,却知如今这个节骨眼儿,这府中上下怕是没人会满足他这个要求,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擦把脸。热帕子敷在面上,整个人舒服不少,谢宣长吁一口气,再次将帕子浸水,擦拭自己的脖子。
小丫头是府中新买来的丫鬟,进府不久就遇到谢宣身染恶疾,连着几日没有休息,此时看着眼前这位主子好了,那根绷着的弦也断了,站在洗面架子旁直打哈欠。
“姐姐累了便去歇着罢,左右我现在已经好了,不需得人伺候。”谢宣一边洗手,一边道。
“无碍,无碍,谢少爷费心,奴婢就是有些乏了。少爷身体刚有好转,等到明日请大夫过来确认了,奴婢便可歇歇了。”小丫头说着站直了身子,强撑着做出个精精神神地样子。
谢宣无奈摇头:“我这身子不好,连累诸位姐姐麽麽了。”
小丫头跟着谢宣有些时日,自然明白他不是那等骄蛮无礼的少爷,就这么跟谢宣搭话,道:“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伺候少爷是奴婢们的本分,也是福气,少爷病这一遭,实在是可怜。要说辛苦,奴婢们先不敢跟老爷夫人比了,两位这几日又是请大夫,又是求神拜佛的,真是劳心费神。”
谢宣喝着茶,默默点头。
“莫说是老爷夫人了,就是小少爷,我们也比不齐的。小少爷从前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喝歇息那都是定了时辰的,少爷这一病,小少爷是夜不能眠,食不下咽,人是眼见着消瘦。本来夫人怕少爷这病传染,让小少爷去他们院里住的,小少爷死活不肯,抱着老爷大哭一场,死活要守着少爷,老爷也是心疼您两位,仔细问过大夫才答应了。这就不说了,小少爷在这儿几日,不但不添乱,总是插着缝要帮奴婢们做些活计,像是帮少爷凉药,给少爷喂粥,帮少爷擦脸,小少爷都是爬上爬下要自己做的。这不,两日前夫人不是让郭夫人也就是夫人娘亲去远音寺给少爷求平安符么,小少爷知道了也是巴巴跟着去了,听夫人房里的丫鬟讲,佛门讲究个心诚则灵,小少爷不哭不闹的,从城郊外就跟着郭夫人一路走上远音寺,走了足足快两个时辰呢。回来的时候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让人看着才真是心疼。”
谢宣听着小丫头的话,心中难免千回百转,不是滋味。自己与这小子不过处了两月,若说是自己对他好,不过是些小事。即便加上这回以身犯险,帮他解决了林家两兄弟的威胁,自己也是做了万全打算的,生病本就是意外。可这小孩儿却像是还他救命之恩一般对他好,他动容又懊悔。
谢宣迟迟不说话,小丫头也没有喋喋不休,默默站在旁边,不多时安麽麽便端了一大碗面,跟一个小菜过来。
“少爷刚醒,胃口怕是不太好,老身多做了些,少爷能吃多少是多少。面是唐氏挂面店的细面,绵软易入口,这面里只加了两滴清油提个鲜。还给少爷炒了个油麦菜,加了两个辣子,是南方的做法,少爷试试合不合口味。”
谢宣捧了碗面坐在桌前,面气蒸腾,他的眼中却是几分干涩,他总想自己上辈子难不成眼瞎了,这府中上下个顶个对他好,他竟是一无所知。
安麽麽手艺本来就好,又是用了心做的病号饭,虽然寡淡却不失风味。谢宣没吃上两口,就听见身后的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往后一看,正是李之源撑着辈子起来了。
李之源坐在床上,却没有睁眼,两只胖手揉着眼睛,小声问道:“麽麽做了宵夜么?”说完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桌前正望着他的谢宣,似是不能相信,摇了摇脑袋,再看,发现自己身边没人了,坐着的那个正是谢宣。李之源突然就红了眼框,压着嗓子叫了声:“哥哥。”
这声哥哥叫的谢宣心尖尖都在发颤,他见不得李之源不好,更见不得李之源为了他不好,放下碗便径直走到床边,拥了李之源,轻轻拍了李之源的背,道:“乖,哥哥好了。”
李之源被谢宣抱着,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谢宣一颗心涨的正满,温柔无比问他:“怎么了,停不下来?”
李之源用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扬着脑袋,道:“肚子饿了,想吃面,再不吃,面要干了。”
谢宣无话,倒是一边安麽麽笑了,道:“小少爷果然还是嘴馋,少爷快过来,这面确实坨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两兄弟便能抱着睡个好觉了。”
谢宣自顾自笑了,带着李之源坐回了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