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各人各家,各怀心思。
便是一夜无话。
次日天略阴,阳光虚浮。
顾惊寒刚一踏出顾公馆的大门,就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慵懒半开的眼。
他眉梢微动,略感诧异。本以为按照容少爷的脾气,下次遇着该是提亲下聘之日。但没成想,这便又相见了。
容斐正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地拆枪玩。
昨天上午他吃了顾惊寒一个教训,本想下午就把仇报了,但却被闻见风声赶回来的容培靖和容夫人钉在了家里。
婚约的事,只有他一头雾水。
按照土匪亲爹的解释,是说那位顾大少的师父是个有本事的高人。
容培靖三十多岁时仍膝下无子,小妾抬了一个又一个也没动静,用过各种法子都不见效,有人说他就是断子绝孙的命。后来一日,容培靖遇见了一位老道士,这老道说可以送他一子,正午出生,重六斤三两,一生富贵,但作为回报,要订下婚约,在二十三年内,与他徒弟成亲。
容培靖当时已经心灰意冷,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地应下了。
结果一年后,容夫人当真怀孕了。
容斐出生在九个多月后的一日正午,重六斤三两,分毫不差。
由此,容培靖和容夫人不得不信了这个邪。后来着人打听顾惊寒,重名之人不多,很快便定在了顾大少身上。
顾大少少年时期的诡异,更让容培靖觉得此事惊奇,反悔不得,但后来顾惊寒远走,时候一长,没人提起,容家主就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当顾惊寒回国的消息传上案头时,容培靖便抓瞎了。
婚约之期将近,容培靖猜到顾惊寒会上门。
但是对于要给儿子娶个男媳妇这件事,容家主实在是张不开嘴,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带着容夫人就溜了出去。
等顾惊寒把事捅出来了,吸引了足够的炮火,容培靖夫妻才回了容家,马后炮地安慰儿子。
容斐也想过解除婚约,但每每想开口之际,便总觉得有股冷香若有似无地围在身侧,那张冷逸出尘的脸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满身阴郁地从容培靖讹了好几把好枪,容少爷辗转一夜,天没亮,就开车跑到了顾公馆前。
眼神在顾惊寒身上定了片刻,容斐收回视线:“上车。”
顾惊寒走到近前,拉开容斐一侧的车门,在容斐诧异的眼神下,面色平淡道:“睡一觉,我来开。”
容斐笑了笑,扫了顾惊寒一眼,下了车,手里握着重新组装好的枪在他胸口点了点,威胁的意味十足,但说出口的话却散漫至极:“先去吃口饭。”
汽车发动起来。
晨曦金色的微芒从四面的车窗透射进来,照见容斐略显困倦的脸色。
他没睡,只是半阖着眼,胳膊支在车窗边缘,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顾惊寒想起出门时的疑惑,便道:“容少今日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