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枯骨,寸寸成灰。
屋外林叶飒飒而落,顾惊寒自闭关中惊悸而醒,唇线间慢慢溢出血红。
他猛然起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路过庭院,正在练剑的长青吓了一跳,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大师兄!你怎么了?”
顾惊寒的身形一滞:“无事。”
“大师兄?”长青不解,“你是要下山吗?你闭关百年期限未到,师父不让你下山。”
“我不下山,我去竹林,等人。”顾惊寒道。
他在等过容斐十年的山腰竹林搭了一座草屋,盘膝打坐,凝望着山路。
长青送来了容斐临行前的信,顾惊寒看着最后一句话半晌,眼底慢慢涌起无奈的笑意。
一日复一日,一如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光阴,顾惊寒一直在等。
但他不知道,山下的容斐,永远也走不到山上来了。
百年之期到的那一日,老道将一个骨灰盒放到顾惊寒面前,说:“这是你二师弟。”
顾惊寒盯着那骨灰盒半晌,低声咳出了一口血。
“怎么了?”
顾惊寒哑声道:“没什么。不过大梦一场,终于醒了。”
他抬起眼,看向老道,“云璋,你寿数已到,强留在此,是做足了准备吗?”
垂垂老矣的云璋笑了起来:“你想起来了,顾天师。逆天改命,不止你一个人想。天道不仁,拿我们当蝼蚁,我们又何须敬它?这是当年温扬那封信,我想你看了,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卷被保存得极好的羊皮纸展开,顾惊寒一字一句读了下去,眼神暗沉。
“你替代容斐封印了天魔,也没有任何用。它的分.身在我和严子棋……不,现在是陆沉渊,它在我们二人体内,仍可作祟,斩除不尽,随时可能会反咬一口。而容斐并非是真正的无辜之人,他是天魔降世的诱因,窥探天道之人,即便不封印天魔,他早晚有一天也会身魂俱散。”
云璋低声道:“就像这一世,容斐修道了,再次窥探到了天道,天魔分.身几乎是疯狂地侵袭了陆沉渊,欲要天下大乱。修者日渐稀少,修为低下,眼下容斐和严子棋就算勉强借阵镇封了陆沉渊,但千年后大阵崩溃,天魔分.身再次现世之时,那如小猫三两只的修者们,又该拿什么镇压?”
“这次容斐遭天谴而死,再加上被天魔分.身反扑,不出意外,这就是他最后一世了。两次窥探天道都是他。天道能容忍他至今,已是稀奇了。”
“容斐他,不会再有转世了。”
藏在心中百年的话语吐露出来,云璋好似瞬间苍老了数十岁,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顿了下来。
“我彻底悟透温扬的话时,你已经死了。我等了你很久,顾天师……你终于醒了。”
随着这番话,这封信,眼前的所有迷雾都散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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