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咋舌之时,卢冬青却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并不是自己停下来,而是被捆缚在原地的。
他的臂上,肩上,腰上,都缠上了银丝,银丝细得像头发,泛着微小但灼目的亮光。
这样的银丝,一定在烈火中百般淬炼,又在冰水中百般浸泡,才变得如此柔韧,如此凛冽,如此精致而致命。
银丝的末端,连着一只铃铛。
铃铛就夹在乞丐的两指间。
方才乞丐翻身一跃,并非只是为了躲避棍棒,也是为了给自己制造足以施展的余地,将这些银丝从铃铛里放出,缠绕在恶鬼的身上。
银丝虽然坚韧,但终究没有支点,不够稳固,因而恶鬼的手脚也只是被定住短短一瞬,便开始挣动。
银丝也动了,缠住乞丐手脚的银丝开始扭动着后退,表面闪着粼粼的光,像是覆着湿滑鳞片的灵蛇一般,钻回属于自己的洞穴——铃铛里,只留下一条尾巴,勾住恶鬼的左腿。
在恶鬼重获自由的同时,乞丐扬手一扯,银丝便牵动了对手的大腿根,仿佛牵起一只提线木偶那般轻松,恣意。
乞丐的身子已转过大半,左腿却被签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终于失了平衡,反身一摔,后脑勺重重地磕向地面,砰的一声,酒馆跟着抖了三抖,连天花板上的尘灰都震落下来。
这铃铛里的功夫,实在是四两拨千斤,巧哉妙哉。
乞丐拍了拍手,铃铛已藏得没了踪迹,他在蹲下,用脏兮兮的手指戳那人的鼻孔:“这就完啦?该不会摔昏过去了吧?也太不经打了……”
话音未落,恶鬼突然睁开眼,腰上发力,鲤鱼打挺似的跳起来。
棍子还在他手上,他双手擎住两头,用力拔向两侧,竟从粗糙的棍身里抽出一柄短刃来。
刀刃上溢出阵阵凉意,乞丐也跟着抽了口凉气。
原来他并没有真的昏过去,他只不过是闭着眼,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刻,等乞丐放松警惕,毫无防备地接近他身边。
他使出全力扬起手臂,擎着银光闪闪的刀刃,直取乞丐面门,眼看就要得手。
可他的刀刃却在中途改了方向。
乞丐还安然蹲在地上,冲他歪头一笑,扬了扬手,露出手心里的铃铛。
从铃铛里伸出一根细小的银丝,正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银丝紧紧箍住,一阵麻痛过后,五指间的力气便被卸了个空,别说挥刀,连抓住刀柄都很困难。
他的手指虚虚地散开,刀刃从指间跌落,擦过他的面颊,当场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他的肩膀一颤,终于彻底失了力,眼皮向上一翻,仰面昏迷过去。
不断有血从他的脸上的伤口里淌出,血色并不似寻常那般鲜红,反倒泛着紫黑色,仿佛是在黑夜的幽沼里浸泡过一般,浓稠而粘腻。
他的身上有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没有来得及调匀,便随着稠血一同溢出,
卢冬青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不由得大惊失色。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