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目光仍胶着在他的脸上,视线在竭力搜寻着什么,好似面对的不是朝夕相处的师父,而是一道复杂又陌生的谜题。
“你怎么了?”他问道,“百羽是不是还未苏醒?”
冬青微微一怔,点头道:“嗯。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可就是昏睡不止,任谁也叫不醒。”
说这些话的时候,冬青的语气低沉,似乎在竭力压下喉咙深处的叹息,但心事还是随着口中的字句泄露出来,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他的眼底。
他明白徒弟忧心的缘由,岳百羽的心魄被幽荧侵占过,此刻恐怕还在深渊中挣扎,旁人无法出手相助,她的结局只能仰仗自己的造化。
他对冬青道:“在码头的时候你那么信任百羽,甚至有胆量空手与她对峙,此刻反倒不信她了?”
“倒不是不信,只是……”冬青仍皱着眉,“那时我还能对她说话,还能救她,如今却束手无策,只能等待。”
他向前一步,在对方肩上轻拍:“茫茫天地间,力量再大,也总有你力所不能及的事。等待何尝不是一种信赖。”
冬青又是一怔,喃喃道:“这话未免太深奥了。”
卢正秋瞧见他拼命思考的模样,不由得抬起手,将食指弯成一条勾,顺着冬青的鼻梁轻轻刮了下去。
“爱徒聪慧过人,大可以慢慢领会。”
玩笑话说完,他便收回作案的手,哪知收到半途,便被对方抓住了。
他抬起头,刚好迎上冬青急迫的视线。
“师父,你方才在烦心什么?”
“嗯?”
“我方才看到你的时候,你一直皱着眉头,一定是有心事,不然为何独自跑到这里来。”
卢正秋眨眨眼,很快摇头道:“没有,你多虑了。”
冬青只是摇头:“不,我看得很清楚,你从来不会在我面前露出那般神情。”
卢正秋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冬青接着道:“你总是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可我却看不透你的烦恼,是我太愚笨了么,百羽也是,爹娘也是,就连师父的心思我也不曾了解。你让我等,可我实在不想等了……”
他的语速飞快,说出的话却词不达意,他的目光闪烁,脚尖焦躁地戳着地面。
卢正秋感到他的手指捏在自己的臂上,松开又收紧,好似一头小兽不甘心地抓挠,拼命想要攀住一个支点,却一次次地滑下去。
他淡淡道:“旁人的心思,纵然了解,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冬青便急切地争辩道:“你怎能算是旁人?”说到此处,他又垂下视线,哑声道,“这一次与魔教交手,总算知道前路有多难。我并不怕死,但我怕我若是死了,就无法兑现诺言。就算力所不能及的事再多,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