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房里的婢女婆子给他束发穿衣。
胡彦的亲娘在寒冰腊月的日子里产下他便离世而去,他那好色老爹守了一年空房便从不知道哪个荒野村郊,带回来个泼辣不讲理的美村妇,两年的时间便诞下一儿一女。
胡彦从小就被他老爹扔给奶娘喂养,除了挂着胡家大少爷的名堂,实则什么也没有。
胡大少爷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是个累赘,也就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反正没有哪个好人真心待他,游戏着人间直到正月刚刚弱冠,家里人居然就要狠心把他当洗脚水一般泼出去。
来接亲的队伍只有抬轿子的八个轿夫,六个抬嫁妆的家丁,两个服侍来的婢女,管家丁文带头。
要和胡彦结亲的新郎都没有出现,不知是看不起胡员外一家还是怎的。
胡彦就这样着着锦绣禾服,云罗朱裳被喜婆架进了花轿,头上还顶着龙凤呈祥的流苏红盖头。
他那老爹二娘连过来说句体己的话都没说,真真叫他寒了心。
连胡员外叫来的唢呐班都没有跟着接亲的队伍,一行人比送葬还凄凉一般上了路。
轿子走到胡家塘的堂口,胡彦忽听得轿外有人喊他。
“阿彦!阿彦!”胡彦激动的掀开红盖头撩开轿帘往外看,清水河上,阿鼠撑着一支木船正在大喊着他的名字。
胡彦也朝那里大喊,泪水在眼窝打转。“阿鼠!阿鼠!”想不到他胡家大少爷,在这胡家塘混了二十年,最终也只他阿鼠一个朋友心里记着他。
眼眶湿润,泪珠断了线一般砸在朱色嫁衣上,浸湿一片火红,像流了血一般。
“哎呦,大少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走在轿外的喜婆看着胡彦掀了红盖头,连忙遮好轿帘,不准他往外看。
阿鼠的喊声停了,花轿稳稳的往前走,胡彦靠在着二方“牢笼里”想着生下他便撒手人寰的亲娘。
乾州是整个凉边的大都会,送嫁接亲的一行人先行水路离开胡家塘,又行土路赶到玉吉县,再乘船走到乾州城,已是两日后的光景。
偌大的定王府张灯结彩,王府里的一众丁眷候在门口。
定王穿着喜服负手站在众人身前,敛了黑眸看着被喜婆扶下轿子的胡彦。
“王爷在上,请王爷牵着新娘子跨过火盆。”那喜婆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压根不敢直视这个身形高大,气息逼人的关南乾州定王。
立定在正门前的高大男子,向后拂袖,忽地,抗抱起盖着流苏盖头的胡彦往门槛里面跨。
吓得喜婆和众家眷低呼一声,却又没人敢上前开口阻止。
惊讶于这饱蓄力量的双臂,胡彦也不由的低叫一声。幸好隔着红盖头,不然非得闹个大红脸不成。
“娘子怕什么,本王不过是抱着你进王府家门而已。”抱着胡彦的定王凑在红盖头的一边,温热的嘴唇隔着红绸贴住了他的耳朵。
声音厚重逼人,震得胡彦胸膛一颤,令他心生畏惧,只担心自己日后在这王府里,一个不小心惹到他这个夫君,落个不得好死。
定王抱着胡彦从门口一直走到十丈远的大堂,步伐轻松,大步流星,气息未乱一分。一直抱定在堂内武仪大将军的排位和旁边坐着的武仪夫人面前。
丁管家站在大将军的排位前吆喝着拜天地,蒙着盖头的胡彦被腰间的一条铁臂带着里外转身,又跟着那手臂弯下身子。天地拜完,便被喜婆和婢女带离了大堂。
酒过三巡,一群要闹洞房的甲胄富商簇拥着定王来到喜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