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便是叶思睿前往东安县上任,被人盯上抢劫那一回。
行李慢慢收拾着,叶思睿也不闲着。怎么说,文书交接前,他还算是东安县县令,手里的活就不能丢下。
县学的修理已经步入正轨,他还亲自去安抚了参与修理的附近居民,褒奖几句,送去了工钱。县学的学生们见县令大人体恤,也无不激动鼓舞。
治水一事还是未有头绪,但叶思睿仍上报得到批准,组织部分民工开挖沟渠排水,并平整河岸,修建水则碑记录水位。另一部分人继续巩固堤坝。
在赶鸭子上架,正为如何设计沟渠头疼时,他却惊喜地发现卢主簿卢苼屏在水利方面颇有研究,当即上书一封举荐他。
卢主簿在李县令在任期间遭周晟排挤,一直碌碌无为。叶思睿只当他如前任典史一般是尸位素餐之人,经他反驳周晟,修建县学一事才认识到他的才能,收拾了周晟一干人等,肃清县衙,与他配合颇为默契。
叶旷则因为离开师父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缓过劲,每天往夏天舒那里跑,继续学武。闲时还给锦娘写信。叶思睿思量着他二人都还小,也就没拦着。
这么一拖,也拖了一月有余。
叶思睿和叶旷共乘一辆马车,叶旷乳母王嬷嬷,煮饭的婆子和几个丫鬟坐一辆车,其余几个东安县本地买的丫鬟都给了银子放了出去。另有三辆马车拖行李。卢主簿令十名兵卒骑马护送。夏天舒骑一匹黑马,不声不响地守在县衙门口。他只背上背了一个行囊,腰间系着一把剑。
叶旷在马车里,叶思睿掀起帘子看见了夏天舒,他便探出脑袋朝他挥手。叶思睿拿折扇敲了一把他的脑袋。“开心了?”
因为出发前一直未和夏天舒就此事再沟通,他一直没有告诉叶旷夏天舒提出护送的事。
叶旷摸摸被他敲的地方,咧嘴一笑,“睿叔不是告诉我‘千金之子不坐堂’,有师父在,总是安全些嘛。”
叶思睿白他一眼。
入了夏,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叔侄二人坐在马车里,且不提一路如何颠簸,只说马车闷不透风,不多时便汗流浃背。
叶旷自小跟随他漂泊,又懂事体贴,便无抱怨之色,只是汗水很快濡湿了头发。叶思睿摸摸他的背,背上那一块衣服已经汗湿了。
叶思睿心疼不已,可这荒郊野外又哪里找冰去,唯有扇着折扇带来一点风。
叶旷动了动,换了个坐姿,离叶思睿远了些。叶思睿便说:“你别离我太远,我扇风你就吹不到了。”叶旷又挪了挪,说,“睿叔你自己扇吧,我离太近你也热了。”
叶思睿见他仍在位置上挪来挪去,坐卧不安的样子,便问他:“你是不是想小解了?”
叶旷红着脸嗯了一声。又说:“不过,我还能撑一会。”
叶思睿骂他一声,掀起前头的帘子冲着赶车人喊:“大家停下来歇一会吧。”正好路边有几棵树,好歹是一片绿荫,骑手都下了马坐在树下,吃些干粮喝些水,也叫马匹也休息一会。王嬷嬷和另一个婆子也都下来了,丫鬟们不好意思在外男面露脸,都坐在车上。
叶思睿下了马车,牵着叶旷往草丛里去,叶旷别扭地扭头说:“我自己去就行了。”叶思睿便在外头站着等他。还没片刻,就听见他惊呼,叶思睿一头冲过去,拦住叶旷的脖子。
“怎么了?”他问。
叶旷刚方便完,系好衣裳,看到面前的土包,心里好奇,便绕过去,就看见土包前面的木牌。“这是墓地。”他说。
叶思睿摸摸他的发髻,依旧揽着他的脖子往外走。“不必怕,死人是最不必怕的,人死了便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没剩下。”
叶旷不语。叶思睿想想他连他爹的坟墓都没见过,心里不由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