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穿皂盘领衫,系丝绦,戴四方平定巾的三个,按顺序排着,就是县丞、主簿、典史三人了。衙役均穿青衫,戴平顶巾,扎红腰带。捕快穿青衣、红背夹,戴小帽,扎青织带,又是另一般模样。
叶思睿打马跑到最前头,县丞带着官吏、衙役们作揖行礼。叶思睿翻身下马,受了这一礼,才整整前襟,拱手问礼。
叶思睿和县丞先互相叙了姓名、年庚和榜次。县丞已过而立之年,也姓叶,单名一个阜,字玉峰,是天显二年中的举。叶思睿身为后生,又不得不向前辈行了礼。叶县丞又为他介绍了主簿和典史,三位才移步县衙三堂。叶思睿吩咐招待兵卒们饱食歇息后再返程,又嘱咐王嬷嬷整理行李,照顾好叶旷。最后他指了夏天舒说:“这是我的好友,一路护送我来和临,先将他安置在内衙。”
衙役恭恭敬敬应了是,带了夏天舒去屋子里。县丞三人却面面相觑。内衙是县令和家眷住的地方,不知这是何人,竟有这个面子与大人同住。
叶思睿新官上任,多的是事情,交割了文书,还要处理前任沉积的公务,除了结交三位同僚,还要会见和临县的豪绅宿儒,拜见地方大员,总之是一团乱麻。
叶县丞便说到这个:“大人初来上任,今夜申时三刻,我们三个,还有和临县的父老乡绅便备下薄席在缙云楼宴请大人,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叶思睿见给自己省了事,自然应过:“叶大人客气了,子奇必然准时到访。”
叶县丞趁机又说道:“大人初来乍到,可能不知,这临河县毗邻京城,与其他县自然不同。您上任,别的大人不见犹可,安顺侯却务必要亲自前去拜访。”
叶思睿点点头,安顺侯何氏一脉,是当今陛下的母族。宁妃何氏并不得先皇宠爱,又受太后排挤,生下陛下后晋为妃。陛下三岁时宁妃被赐死,陛下便被抱给皇后养。陛下即位后湘王摄政,只追封了生母,一直到湘王遇刺后亲政,才封了舅舅何权安顺侯。何权本来也只是个散官,致仕后回到了故乡和临。他离开京城前还听说何权的长子何安入了翰林院,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说起来,”典史突然插话,“大人从东边过来,可听说了熏芳阁的案子?”
叶思睿正想怎么把话题转向这里,闻言眼前一亮。“听说了许多,不过是乡野居民无知之言。正想问问详情呢。”
典史面露难色,“别的下官等会给您细讲也就罢了,只是提起安顺侯,却要提醒您一句,安顺侯幼子何英,便是熏芳阁的常客。”
叶思睿听他这么说,到理解了熏芳阁的小厮眼光怎么这么高,原来常有贵客出入。“这么说,他也是那位玲珑姑娘的常客?”
典史点点头,“正是,而且昨儿又接到报官,城南又出了个类似的案子,尸体才刚刚拉回来,大人若想知道具体,我等会便把卷宗拿来。”
叶思睿说:“现在正与各位聊得尽兴,先不谈公事,等会再带我去看看尸体。”
和临县与东安县不同。东安县治风淳朴,又兼天高皇帝远,平日只有早晚两堂,遇上事情少的时候,甚至两三日升一次堂。和临县却是个上县,而且与京城毗邻,除休沐外每日都要升三堂。听到这里,叶思睿便暗暗牙酸。
三人又闲话家常,从和临县的税负年丁聊到主簿大人新纳了一房美妾,叶思睿连忙拱手祝贺,聊到三人私下均以表字相称了,叶玉峰又好似不经意问起:“子奇前来赴任,怎生没有携带家眷啊?”
叶思睿忙道:“说来惭愧,年少贪玩不肯向学,先考约束颇深,一直不近女色,后来考取功名,父兄却接连意外,只好把侄儿接到身边抚养,聊表孝悌之义。”
三人又连忙道了恼,聊了一个多时辰,叶思睿才请各位先散了。后衙早就用了饭,他饿过了头,竟也不觉得什么,胡乱又吃了点东西。他用过饭,典史已经把熏芳阁一案的卷宗送了过他,他便到隔壁屋里叫着夏天舒去看尸体。
夏天舒只把曳撒换成了棕色直缀,依旧戴着大帽。听他来意,只是问:“你刚吃过东西便要去看尸体?”他本是出于好意问一句,叶思睿却诧异地望他:“你什么时候介意这个了?”夏天舒只得摇头。
去往刑房时,叶思睿突然说:“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昨天去熏芳阁,你说那死人的屋子高度,身上没有功夫的人也能跳下去,对吗?”
夏天舒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