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随手扯起个护院的衣袖擦干了匕首收回怀里。“不是要找东西吗?不收拾了他们怎么找?跟你一样乖乖等着那汪秃子回来,岂不是还要多伤一条人命?”
他眼中明明白白透着不以为然,像是在说再杀了那个汪秃子对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夏天舒却像是对这番话服气了,对着门摆弄了几下便打开了。
“嚯,果然气派。”周毅挤了进来,羡慕地打量着院里的亭台楼阁,“我们真不带点别的走?反正这些也都是民脂民膏。”夏天舒一把拽了他走,“少说废话。”
一柱香的功夫两人才出来,夏天舒腋下夹着个红木匣子。他们对那早已断了气的一干尸体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了。
近日睢阳书院出了件大事。不知是谁溜入院中,将一个木匣留在了孔子像前,山长开了木匣取出,却是一幅《兰亭集序》,请了几位山长和州学博士欣赏,确定竟是早已失传的唐朝诸葛真的摹本。
书院得了这飞来横宝,报官之余自然当作镇院之宝珍藏起来,那丢宝的人家,却始终没有传出来。
这宝贝来得蹊跷。好事人稍一打听,便知前几日苏州富商汪国军别院百余护院被杀,血流成河,然而汪国军却对此遮遮掩掩,各种传闻戏说一时兴起。
周毅坐在环采馆屋顶吹笛。
环采馆是春楼,环采馆的头牌是冷卉,冷卉正在屋里陪夏天舒喝茶。
周毅已经吹了几个曲子了,月亮出来了,是满月,圆圆的一轮。周毅放下了木笛。低头打量屋内的情景。
夏天舒还在喝茶,茶水不烫,汗却出了满身。隐隐的幽香不停往鼻子里钻,丝竹声若隐若现,脸都憋红了。他连忙端起茶碗抿了一大口。
“公子慢点喝。”冷卉轻声道,长袖一拂,为他重新斟满茶水。
冷卉人如其名,冷艳芬芳,江南一带多少富绅公子一斥千金,只求冷卉一笑。只有夏天舒,这个穿着打扮并不富裕的男人,准时来访,却不请她吟诗作赋,弹琴跳舞,甚至都不是喝酒,只一个劲低头喝茶,还不敢看她。
冷卉突然觉得有些有趣。
“我……”夏天舒觉得自己终于攒足了勇气,抬头欲语,却在触碰到冷卉有些许笑意的眼睛后瞬间丢盔弃甲,“我下次再来看你。”他逃跑似的飞奔出去,只差用上轻功。
“你这个人。”周毅精准地落在他面前,一脸怒气不争,“不是说了今天说吗?”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说不出来。”夏天舒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走,去吃面?”
周毅自然答应。
周毅会陪夏天舒到环采馆喝茶,夏天舒自然也会陪周毅去吃面。况且他本身也不讨厌吃面。
七转八转到了个僻静些的巷弄,远远一座小石桥,石桥下面的面摊果然还挂着灯笼。
“来两碗面,都加荷包蛋,一碗加葱……”
“一碗不要。”面摊老板娘阿香哼了一声,“你们俩怎么又来了?”
面摊只有老板娘,没有老板,还是个漂亮的老板娘。
“上赶着的生意你有什么不情愿,再说你难道不是等着我们才开那么晚?”周毅嬉皮笑脸地说道,阿香的擀面杖几乎是瞬间戳了过来,周毅也不躲,笑嘻嘻看她横眉竖眼,薄面涨得通红,一双美目瞪的圆滚滚,等着她戳,夏天舒一把拉着他坐下。
“给。”阿香没好气地把两碗面重重地磕在木桌上,照例两碗都加了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