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有种人就是这么奇妙,他一浇花天就下雨,可是他不浇花的话这花就得活活旱死;不巧秋清霜就是这种人,心里念叨着掌门师兄是不是因为想求雨才叫自己浇花的,转到窗外这株昙花下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
好像前几天来还没有这么一株昙花啊?就算是扦插也得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吧?他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土,更纳闷了。昙花周边的一圈土色和周围不一样,像是有人扛了一盆这足有一人高的昙花到这儿来,然后把这一大棵昙花直接移植到窗下的。
……不会吧谁有这么无聊,一人高的花茎呢,算上花盆得多沉啊?掌门师兄好像也不是这么喜欢花花草草的人吧!秋清霜腹诽到一半,突然就想起来有那么个人还真的就能办出来这种事儿。
好像知道了什么容易被杀人灭口的事情……秋清霜自我反省一秒钟,一桶水浇过,满意地拍了拍手。刚想着今天看来不会下雨,就听到山边滚过一道雷声——
“晚来欲雨,想来雨后山路湿滑,不知可否在剑门留宿一夜?”
大殿里,成云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剑千山还是颇为意外的。他明白成云烟的意图,只是借雨天留客的幌子,不过是要多些时间继续游说。剑千山仔细看着这个一贯强硬的人,忽然意识到,成云烟已经年逾花甲,这次上来长云峰,还带了一支手杖。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是栖霞山掌门人。这个老头儿,比他想象得强硬。
一声惊雷,外面的风势越发紧了。成云烟便站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慢慢开口:“如此场面,倒是让我想起来一句诗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剑千山只拂尘搭在臂弯,慢慢道:“贫道也想起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
酷暑时节,总是这样,骤来风雨。天色阴了起来,剑千山脸上是顺其自然的淡然模样,话里却带着几分针锋相对。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正道诸人上门来请剑千山出手。成云烟说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也正是话中有话告诉剑千山,逆天命的势力越来越大,早晚会成祸害。
在这之前,正道几次出手,都没有在星河影的手上讨到什么便宜。除了逆天命上下早就有丰富的斗争正道经验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星河影自己。一身逆命心法的武学,足够他浪得六亲不认。
他似乎又要面对那个很久以前的问题了。如果全天下都要杀星河影,他怎么办?现在星河影的确一身过错,他又能怎么办?
成云烟又是看了他很久,外面的雨终于下了起来。成云烟又是看着外面的雨幕,忽然道:“道长可知为何本人已年逾花甲,却仍然在做着这栖霞山的掌门?”
剑千山不解他为何说这个,却听他慢慢道:“不是我不想安享天伦,也不是我贪恋权柄。只是如今魔教为患,小辈又不成熟。若我一日卸职,偌大的栖霞山又该如何安置?
“道长与那魔头有同门之情,我也明白。可是如今凌虚剑门也有百年声望,道长屡次拒绝正道,又是将剑门未来置于何地?
“道长可有考虑过,外患已定,内忧必除。你一日不出山,魔教在江湖上就是正道的一根刺。道长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可魔教到底是树还是风?”
沉默间,剑千山却是略略凝眉。成云烟看了他许久,慢慢道:“星河影所修逆命心法,江湖正道均无可奈何。当年我们为了制水风清而请你出山,如今我们若要斩除星河影,仍是请你出手。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道长,我有些累了,明日再与道长论道。”
“……请。”剑千山略略见礼,有弟子带了伞,引着成云烟离开。
雨声显得更喧嚣了几分。剑千山凝视窗外。
剑门传承千年,他能有今日全是问归途一手抚养。问归途将剑门交给他……
他因为一己私念,执意不肯出手,是不是,辜负了剑门声名?
雨幕何如思绪庞杂。
他怔怔看着窗外,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咳嗽才回过神——
“长老。”
是正法明心二位长老。剑千山暗道自己大意没注意到两人的脚步,稽首见礼,就听到明心长老带些笑意:
“千山,他刚才的话,我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