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报说有小股胡人马队,他也不会绕行,而是将队伍收束成尖刀般,加速疾冲,冲的对方人仰马翻,他们也并不连战,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关外的大地平坦而碧绿,他们如同一股流火,任性而张扬的狂奔着。
这群人里面,小半是弘瀚从西疆带来的本部人马,大半是入中原平叛之时投奔而来。这群人里面有当年跟他打架的强盗,有炎城某些家族的子弟,有领主的亲信,有想要找良主而栖的武人,也有无路可走的贱奴。他们或许各有才智武力,但这还远远不是弘瀚所要的。
想要淬炼一支绝对忠诚的队伍,想要将一群各怀目的的人拧在一起,唯有死里来,死里去。
弘瀚不在乎什么炎国之主的位置,但如果他要回炎城,必不会听人摆布,必是极端霸道。
那些人愿意奉他为主,无非是西境蛮荒,不得不寻求强力者当政罢了。弘瀚从来就对那些软乎乎的领主和贵人们十分不齿,也懒得对付这里面乱七八糟的平衡权谋,讨厌妥协和让步。他要做一方领主,那只能是大权在握,令他们胆寒惧怕的,真正的王者!
他要以绝对强者的姿态回国。他只要最忠诚的人,来一起完成这个疯狂的举动。
他们每日日出而驰,日落而息。遇到游牧部族,就顺几只肥羊烤了吃,遇不到人,就吃身上带的干粮和肉干。
第一日,他们足足奔行了三百里。只遇到两拨放牧的胡人。
第二日,他们奔行了二百里,跨过一条河,遇到一个部族,冲散了一支百人的胡人队伍。
第三日,他们奔行了一百五十里,没有遇到牧民,却碰到了两只胡人组织的马队,一支二百人,一支三百人。
第四日,他们一早便开始遇到胡人拦截的马队,一支接着一支,他们这一日只奔行了一百里,在一处草坡上驻足扎营。
雁鸣关不远了,就在二百里外,如果全力奔驰,一日之内即可到达。
然而从他们驻扎的草坡上望去,四周都是点点的星火,越来越多的胡人马队聚集在附近。甚至有一顶金顶的帐篷在星火中树立起来。终于惊动了大人物了。
他们跑的路线太张扬,太直接,几乎就是一条规整的直线。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猜到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就像是一支射入草原的利箭,箭到此处力尽,不得不停下来。
弘瀚十分痞气的坐在草坡顶上,啃着烤羊腿,望着远处的星星点点。“怎么样,这样的风景爽不爽?”
允跪坐在他身侧,仍是规规矩矩的坐姿,点头道:“很好看。”然后他补充道:“也很危险。”
弘瀚哈哈一笑:“来的好,就怕他们不来!”
他没有多说,允也就不再问。
连续几日的奔驰,作战。说不疲累是假的。但是少年的心中却越来越热,有种莫名的东西在胸中生长,可能是激情,可能是热血,也可能是疯狂。
他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允曾用了十年的时间努力忘记自己是谁,如今他要重新寻找自己。
我是谁呢?
在他的记忆中,六岁之前的生活是深深的宫殿,他总是攥着母亲或者嬷妈的手,谨小慎微。即便很多事不懂,但是却知晓自己不能任性。现在他已经明白,哪怕做到完美,在那座庞大的宫殿中也不存在自己的位置。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而那其实只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自己是谁,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