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大决口恰好是在汉匈战争前夕,失去几百万人的税收,又失去几十万顷良田,几个关东最富饶的人口大郡变成汪洋泽国,给大汉帝国的财政系统带来巨大损失,而彼时汉匈战争迫在眉睫,皇帝不可能耐心的等待堵上决口,清理淤泥和沼泽地再恢复生产力,耗费十几年重整残破的郡县。
所以汉匈战争开打,顶着国内几百万赤贫子民无家可归,顶着国内惨重的水患损失强打匈奴,只用几年时间就把国库财政系统玩崩盘,皇帝为了打赢战争拼命的征税以至于鼎盛的国势山河日下,他本人背负千古的赞誉和千古的骂名作古。
而始作俑者田蚡,早就拍拍屁股下地狱了,百姓们只记住大汉江山的残破,反而没人会在意首恶田蚡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田蚡这颗老鼠屎坏掉的可不是一锅粥,而是坏掉大汉帝国的大好局面,没有他多方阻挠封堵黄河决口也不会让黄河泛滥二十多年,没有他的一己之私就不会让朝廷损失几百万百姓的税收,损失几十万顷良田的收成,朝廷不但收不到税还要想办法安置难民,二十多年的河患打乱国内的造血系统,赶上战争爆发商业发展陷入停滞,社会治安下降,加税又一次进入恶性循环,一来一回付出的代价惊人,每年无形中的损失何止百亿钱!”
曹时盯着黄河心情十分复杂。
黄河水到此地就变的浑浊不堪,河南地的黄土高原蕴含惊人的泥沙,河水从两岸流过自然裹挟着泥沙南下,河套平原西北侧是裹挟泥沙的起始点,并不用担心过量的泥沙让河道淤塞,湍急的河水经过河套平原把泥沙带入中下游,到壶口瀑布就变成纯黄色的河水。
经过河道的传递,在长安以东的渭河汇合口急转弯向东,那个地方名叫风陵渡对岸是朝廷设立的船司空,向东继续奔流的黄河水流速明显放慢,河水裹挟的泥沙逐渐沉淀在函谷关北部河道(三门峡)以东的区域,从雒阳往东河道逐渐抬高,那一带也是河患泛滥的地区。
在春秋时代及以前,河水在河北泛滥成灾,赵地的大片平原都曾是巨大的沼泽,战国时代初期关东各国忙着建造堤坝围堵湖沼,一点一点把河水重新推到正确的河道里,从战国初期到现在三百多年黄河始终稳定在河道里极少有泛滥趋势。
他不知道黄河会再什么时候会泛滥,但是他一定会设法封堵河患,因为他知道黄河一旦泛滥成灾,注定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并不是损失几十万顷粮食,损失几百万人税收那么简单,更是关东的经济发展连续性遭到破坏,占据大汉帝国十分之一的人口流离失所,人口增长就损失了十分之一的份额,吃不上饭的百姓不会考虑生儿育女,因为他们自己都没办法养活自己。
恶性循环一起,十年乃至二十年多难以抚平创伤,皇帝愿意把大好青春的十年时光浪费掉吗?不可能,他一定会坚持发动战争,哪怕国内的损失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也会坚定的发动战争,击败匈奴是他一生的理想,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皇帝的坚持他是很理解的,尤其是此刻,匈奴陷入短暂的危机之中,大汉帝国必须要抓住机会伺机北上讨伐匈奴,尽快消灭匈奴的主力清除掉北方外患,皇帝才有心思转向西边或者南方完成其他目标。
曹时也很支持皇帝的伟大理想,不管未来被称作汉武帝的天子会变的多么专横霸道,他都不介意为了实现大汉帝国称霸的理想奋斗,他可以暂时不去计较个人的政治得失,只要能够完成几代人的毕生追求,起码对得起这辈子不要留下遗憾。
现在看来击败匈奴不是难题,难就难在击败匈奴,自己不要身受重伤,他很担心皇帝的执着会让大汉帝国碰的头破血流,可惜的是皇帝对他不在言听计从,除了叹息就只能叹息。
天子终究会长大,纵然他留在长安常伴左右也无法长久影响他,亦师亦友的关系早晚会被终结,妄想长期控制天子一定会落得家破人亡,如现在这样保持表面亲密关系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不知不觉间念头飞到远方。
“……将军,将军!”(未完待续)
ps:抱歉又晚了,今天我会多补字数写两个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