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列侯的拾掇,曹时笑而不语,同样没有动弹的还有盖侯王信。
曹时不认为自己站出来能改变任何结果,太皇太后的棺椁早就送进陵寝深处,再过一会儿送葬的队伍就要从墓道里出来,届时简单的仪式重新封闭陵寝的墓道,这将是最后一次开启灞陵,近几年将作大匠研制的全新防盗机关会全部打开,墓道会用水泥全部封闭,除非大汉帝国灭亡,否则这个墓穴将永远不会被打开。
这个节骨眼说破大天也没用,说多了反而不识好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着封墓道的时候去说,简直是在作死。
盖侯王信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和田蚡可谓是难兄难弟,俩人一前一后在五路伐匈奴之战后受到处分,王信的处境要相对好一些,两个月前被皇帝重新任命为太子少傅的闲差,皇帝连太子都没有可不是闲差一个,既不用上朝点卯也不用到太子的宫殿里当差,就是挂个名吃粮饷保留二千石的级别。
田蚡更惨,连二千石的级别都保不住,散尽家财买了个全身而退的机会,他拿出的巨额“买命钱”曾让世人瞠目结舌,到底是怎样的力量能让几年前仍是普通二千石官僚的外戚,在短短几年内拥有一百多亿钱的资产,说他不是超级大贪官恐怕都没人相信。
皇帝看到这笔钱也是脸色一黑,就冲田蚡搂钱的本事恐怕这辈子都休想有翻身的机会,到并非皇帝不舍得让外戚亲信捞钱,再想捞终归是有个度,窦家人再不识相起码也知道分寸。善于捞钱的南皮侯窦彭祖、章武侯窦完都没有授予职务,只是以列侯的身份打着太皇太后的旗帜捞钱,有实权的魏其侯窦婴反而非常清廉。
田蚡和田胜兄弟俩和窦家人相反,权力越大捞钱就越快,以前只是二千石官僚时顶多捞点小钱。当上九卿就死命往家里划拉,除了慑于挪用公款要判极刑不敢动一分一毫,打着太尉和廷尉旗号以权谋私干地方豪强也没胆子做的侵占农田可一点也不少。
在民间,田蚡和田胜兄弟俩就是副土豪劣绅的嘴脸,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就没停下过,乡里的三老写给朝廷的奏疏被二人以权压住。甚至连三老与穑夫亲自带队告御状也拿不住他们二人分毫,朝廷上下就算看不起田氏兄弟的做派,但是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田蚡突然倒个大霉,昔日压下的案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起,廷尉田胜一个人根本压不住那么多案件。本来他就不是个能干正事的人物,廷尉府的大小事务全赖原体系的官吏来处理,他就是一门心思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只管吩咐廷尉府把所有对自己和兄长田蚡不利的御状毁掉。
放在此前,王田两家得势的时候,用这套手段的确可以轻易压下非议声,到如今田蚡失势已成定局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田胜那套遥控指挥的套路就渐渐不灵光了。以前追着田胜请求处理刑事案件,用印刊发各地搜捕文书的官吏也一扫而空,田胜本人正在向光杆司令的方向不断变化。许多被暂时压下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
何况新任中尉不是别人,恰恰是王田两家的死对头,功勋列侯集团之一的广平侯薛泽。
早在夜郎国平定初期,薛泽主动要求外放到黔中郡当了两年太守,在任期间很好的处理汉蛮之间的矛盾,借助手中为数不多的王牌合纵连横得到几个蛮王的支持。迫使滇王联合起兵造反的计划被迫搁浅,出色的表现深得天子和朝廷的肯定。
回到京师又当过两年主角都尉表现依旧出色。他本人属于功勋列侯里的实干派,治政的手腕非常了得并且善于解决尖锐的矛盾。更妙的在于他并不是不懂军事的高级内政人才,功勋列侯出身拥有非常优秀的军事素养,以及曾经参与河湟开拓涉戎交涉的履历都给他加分。
前任中尉王信被免职就在火线上走马上任,短短几个月把北军动荡的军心重新稳住,借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把田蚡案列为首要处理的重中之重,北军会落得今天这副难堪的境遇全赖太尉田蚡,没有他拖后腿搞指挥真空让五路军各自为战给匈奴人送人头,北军依然会保持百战百胜的光荣传统,依然有不败金身保持着。
田蚡就是北军最大的耻辱,在他的任期里要比昔日的吕家更难受一百倍,北军对田蚡给自己带来的耻辱非常在意,于是田蚡的日子真可谓难过的要死,为了屁股上不干净的烂帐隔三差五往长乐宫里跑,可是他所能指望的参天大树王太后却对他模棱两可,态度远不如以前那么坚定。
天子的冷眼相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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