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侧躺在床上,思绪飘飞。屋外的喧哗毫无停止的意思,似乎还愈演愈烈。
苏凌靠在被子上,不知不觉便睡去。又是熟悉的梦境,浚睿与自己在圣京城外纵马飞驰,忽然黑云遮山,狂风大作,伸手不见五指,原本在自己身边的浚睿忽然失去了踪影。浚睿呢?浚睿哪里去了?苏凌带马团团乱转,大声呼喊,却无人应答。“浚睿,你在哪里?”空寂的旷野此时却响起了回声“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冰针般的寒风从四面刮来,似乎夹带着冰凌,温度骤然下降。这可怎么行,浚睿穿得那么少,再不找到他不是会冻坏么?
拼命挥动马鞭在黑暗之中奔驰,“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回声依旧在耳边萦绕,如同魔鬼的咒语。
紫色的闪电割裂了这无边的漆黑,天空瞬间被破开,漏出一道冰冷的强光。接着这瞬间的光亮,苏凌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骑马的身影。
“我终于找到你了。”苏凌大喜,赶紧靠了过去。
“你是来找朕的?”又一道闪电划过,面前的人忽然转过身来——一双血红的眼睛……
苏凌猛地睁开眼,立刻又被炫目的亮光刺得闭了闭,片刻后才重新缓缓睁开。
这么快天就亮了?很快,这种想法便被否定,发出在刺目亮光的,是两排呼呼作响的火把,火把握住盔明甲亮的侍卫手中,屋子正中央立着一人一身金冠金甲,发色灰白,浑身散发着凌厉的霸气,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恶梦居然成为了现实,那个盘踞在梦境中的恶魔终于活生生地站在了面前。
再次闭上眼睛,几乎是费尽毕生所有的力气才压抑住深藏在心中的恐惧。
“宇文纵横,是你!”
苏凌从床上坐起来,不徐不疾,再有条不紊地跨下床,站立在距宇文纵横不远的地方,太子卫队银亮合体的盔甲勾勒那傲岸的身形,挺直如标杆,卓然如苍松。
宇文纵横一阵恍惚,眼前的苏凌似乎不是自己的阶下囚,而依旧是当年傲立于万仞关上指挥若定的大将军。宇文纵横清楚地记得,在一次强攻万仞关的战役中,箭矢呼啸,血花飞溅,苏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身银甲素披,立于关上,亲自指挥作战。傲如青松,稳山岳,随着他每一次指令的发出,燕军的尸体便纷纷坠下。
那一刻,宇文纵横忽然产生了一种清晰的感觉——这个人永远也不被战胜,永远也不会被征服。立刻,他便将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自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在自己看来,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战胜、不可征服的。并且,自己随父亲千里远征,为的,不就是征服者片广袤的疆土么?
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这令他感到极为不舒服。因此,当大燕被迫接受大夏的求和时,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加上了一条,由于大燕皇帝宇文御被苏凌所害,若要自己接受大夏的求和,必须交出苏凌,任自己处置,否则大燕绝不罢兵。
将苏凌押回大燕,宇文纵横几乎是泄愤般的折磨他,为的就是征服他的快感。但这苏凌看似温和淡漠,其实却异常坚韧,宇文纵横用尽各种酷刑,也没能令他屈服,更没能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军情。
难道真的没办法征服他么?宇文纵横是军人,他明白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最令他屈辱的是什么。因此,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将苏凌带到宫中,强暴了他。为了加强他的屈辱感,每一次的强暴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每一次结束后,都会在他脸上划下一条耻辱的印记,让他一生无法摆脱。苏凌开初还激烈反抗,当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不过是增加了施暴者的快感后,便不再挣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施暴,只用一双讥诮的眼睛冷冷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即便是被凌虐得一次次昏厥过去,也从未吭过一声。
这种凌辱并没能使苏凌崩溃,反倒刺激了宇文纵横的狂性,致使狂症频频发作。太医们大惊失色,纷纷进言,请他不可过于激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宇文纵横万分不甘,却又知道太医们所言不需。终于在一次残忍的凌虐之后,亲自砍下了苏凌的双腿,将他丢到北苑厩做官奴。
他记得,砍苏凌的腿时,他令侍卫们将赤身裸体,双腿间还流淌着红白夹杂的欲液的苏凌按在寝宫的雕刻着缠丝牡丹的御案上,他刻意选用了一把并不锋利的短刀,也只用了三分力度,一刀一刀地将那双修长笔直的腿砍下一截,为的就是延长这绝望的痛苦。
苏凌痛得浑身发抖,却竟然坚持着始终没有昏过去,用一种强悍的冷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腿被他砍下。而这时的宇文纵横,非但没有感受到征服者的快乐,内心反而无比沮丧,万仞关前那一闪而逝的隐隐惧怕感,似乎又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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