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日有幸与陛下游宫观景,便斗胆带他过来,陛下见公子受苦,还是不好受的。所以清宵以为,总有一日公子能似过去般受宠。”柳清宵显然是在借机向苏凌表功。
苏凌浅尝一口杯中酒:“如此谢柳君吉言,以后还要请你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才是。”这个柳清宵虽然可疑,但自己也摆脱不了宫中争斗,有个同盟未尝不是好事,想到这里,苏凌也越发热情了些,摆出副便着意结交的模样。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自此以后,柳清宵过上几日便会来苏凌的住处小坐,两人慢慢熟了,言语间也就随意起来。柳清宵常常给苏凌讲一些自己过去遇到的趣事,惹得他哈哈大笑。但当他半开玩笑地问起苏凌对宇文熠的感觉时,苏凌便支支吾吾开不了口。柳清宵见他如此,也就知趣地不再追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宇文熠始终没有来,苏凌不禁有些着急,若不能接近宇文熠,便不能帮助楼斐然,肖浚睿的一番心思岂不白费?
“柳君有所不知,我心里难受。”这日柳清宵来时,苏凌喝了一大坛酒,不久便有了醉意。
“苏公子为何难受?”柳清宵又递上一杯酒,调侃着追问。
“苏凌有恨,恨自己无法回报陛下的一番恩情。”苏凌半卧在席间,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嘴角虽噙着笑意,神色间却满是凄清。
“这话清宵不明白。”
“苏凌是大燕的俘虏,这些年来吃尽了苦楚,受尽了欺凌,若不是遇到陛下,还不知在哪里为奴。陛下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为了苏凌顶撞了他的父亲,得罪了他的叔叔,险些失了这皇位。陛下对苏凌可谓恩高如天,情深似海,我本想尽心服侍以报答陛下,却又累他陷于两难,叫苏凌如何不难受,如何不恨自己无用?”苏凌将头垫在胳膊上,像是在说醉话。
“那么你爱陛下么?”柳清宵此时已经来到他面前,哄小孩般柔声问道。
“爱,却不敢爱。试想,苏凌如今已为千人所指,万夫所骂,我又岂敢玷污了陛下的清名?只是苏凌不甘啊,世人皆道我是妖孽,可我又何尝做错了什么?”说着翻了个身,低低笑起来:“其实我也明白,似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跟别人理论对错?”
“那么你还想念大夏么?”
“大夏?呵呵,大夏本是我的父母之邦,只是如今父母双亡,故人不再,我于大夏有情,大夏却于我无义,还想念什么呢?想也只有恨而已,不想了,不想了,永远也不会再想了……”苏凌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化作了呢喃……
“那你现在想什么?”
“陛下。”最后这两个字已经几不可闻。
柳清宵低头看时,发现他人已沉沉睡去。思量片刻,终于自嘲地摇摇头,轻轻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还没来得及维修的门轴发住尖细的“吱呀”声,恰似快要承受那沉重。
新月依然升起,挂在树梢上。夜风吹来,不知动的是月,还是树。原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苏凌霍然睁开眼睛,眼神清亮明澈,哪里有丝毫醉意。
一百零八
柳清宵连续好几天没来,苏凌依旧每日修理门窗,日子平静无波。
就在苏凌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宇文熠终于来了。
“满逍遥的,看来不在朕的身边你还要自在些。”
听到这话时,正在煮午饭的苏凌顿时僵立当场,良久才慢慢转过身。
宇文熠身着便装,抱臂靠在门框上,神情冷峻,多日不见,他脸上的轮廓越发的深刻,在日光与树影的映衬里,更觉霸气迫人。
苏凌凝视他片刻,双手握着放在小腹前,垂下眼帘,额头上垂下一缕凌乱的黑发,在眼前晃了晃,便不动了。
“朕又小看你了,柳清宵本是朕派来查探你的,不料却成了你的传话人。”宇文熠信步走过来,嘴角挂着微笑,却让人觉得寒冷刺骨。
“陛下。”苏凌的眼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