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熠每隔两三天来一次射月宫,苏凌平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到御花园中闲逛,偶尔还会叫人抬张软榻到树荫下小憩。
元皇后知道此事,觉得有失体统,派人前去训斥,并不许他再到御花园睡觉。
宇文熠来时,苏凌刻意准备了几款小菜,舔菜斟酒格外殷勤。宇文熠发觉异样,连连追问,苏凌才支支吾吾地求他御花园西北角两间破败的宫室给自己使用。
西北角是长寿宫的所在地,宇文熠每月都要去请安,倒也熟悉。但那边太远,坐上马车也要走上半个时辰,听说苏凌想过去,自然不愿意。
“苏凌过去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远离俗世,种豆南山下。如今住在万重深宫里,这愿望是永远不能实现了。”苏凌说着环视四周神色黯然:“这里就像是鸟笼,苏凌就是陛下的笼中鸟,永远也飞不出去。”
宇文熠想想,自觉有些理亏,悻悻道:“你跑那么远干什么,朕找你都不方便。”
“我只想偶尔去那边养点花草,夏天可以出门乘凉,冬天可以晒晒太阳,免得在这边门也不敢出。陛下放心,绝对不会误了服侍陛下。”
苏凌被斥责的事情,宇文熠是知道的。元皇后虽然小题大做,但要认真追究起规矩来,也不能说她有哪里做得不对。但苏凌本是将军,入宫伴圣已经算是委屈了,若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
宇文熠犹豫半天终于还是答应了。
苏凌第二天便带了几个内侍过去把那处宫室收拾了出来,跟着搬了过去。
长寿宫就在附近,几乎每隔上一两天,那高墙内就会传出野兽般的狂嚎,跟着苏凌过来的胡贵开初十分害怕,没要多久也就适应了。
宇文熠给每月都要到长寿宫给宇文纵横请安,借着这机会到苏凌的住处看过一次,见满园种满了刚刚冒出新叶的蔬菜,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快,从此再不过来。
苏凌也非常识趣,总是在宇文熠临幸过射月宫,近期不会再来时过来时,才会来住上两三日便回去。
尽管这样,宇文熠还是感到很不方便。
芷竹君在宫里种菜,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做法引得宫中窃笑不已。元皇后心中不忿,碍于这是宇文熠亲自恩准了的,不好干涉。
苏凌开初还算老实,把菜种在自家院内,没过多久便将附近的花圃也开成了菜地。
管理花园的总管太监知道他受宠,并不敢得罪,只是苦着脸求苏凌莫要为难他这个奴才,莫要弄坏了御花园,让他无法交代。
苏凌客客气气地请他坐下看茶,对他说的话却不以为意:“我在这里种菜是陛下恩准了的,你担心什么,若有人问起,只说是我非要种,你拦我不住。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担当得起。”
主管太监还想恳求,苏凌却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一旁的胡贵立刻大声叫“送客。”主管太监无奈,只得告退。
苏凌放下茶杯,起身从门后面取出花锄,有片地刚刚翻出来,他得赶紧把菜种上。
御花园的土质长年有人侍弄着,肥沃疏松,苏凌很快便刨开了一串坑。
“皇弟,那个人在干什么?很好玩的样子。”分明是成年人的声音,语气却无比幼稚。
苏凌手上一顿,几乎要大笑出来,他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来了。
“我在种菜。”苏凌缓缓转身,取下头上的斗笠。
果然,站在背后,痴痴呆呆歪着头看他的正是那个以铁血残暴而著称的昔日大燕皇帝宇文纵横,他的身边一身锦衣玉袍的却是长乐王宇文律。
“苏凌。”宇文律见到苏凌初时一惊,紧接着便咯咯笑起来:“今天怎么这副农夫模样,你进宫时的风骚样子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那天不知多少人被你勾得晕头转向,可惜啊,你现在让宇文熠一个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