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凌大概忘记了,你是朕的妃子,朕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把你休了。”
说着策马来到苏凌面前,越过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睨着思娘,眼里全是高傲不屑,以及——杀气。
“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呢?是脱光了游街示众,还是直接浸猪笼,再把这群野种全部煮成肉汤分给大家喝?”
思娘只抬头看了宇文熠一眼,便吓得赶紧低下头。
苏凌轻叹一声:“陛下要恨恨苏凌一人便是,他们母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便发发慈悲,放过他们吧。”
“发慈悲?”宇文熠猛地转脸盯着苏凌一声大吼:“那你对朕发慈悲了吗?眼看着你从悬崖上坠下,朕的心都撕成了碎片,若不是薛正他们拉着,就只想就这么跟你去了。这两年,明知希望渺茫,还是千辛万苦地找你,每次得到有像你的人出现的消息,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却从来都是失望。每天眼睛一睁就想到你,眼睛一闭就梦到你,你说朕还像个皇帝吗?活脱脱就是个怨妇。但你呢?娶媳妇生孩子一样没落下,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个时候你的慈悲心到哪里去了?”
宇文熠越说越激动,从马背上扑下来,便掐住了苏凌的脖子,却迟迟没有用力收紧。
五个孩子都大哭起来,苏凌抬起头凝视宇文熠狂躁痛苦的面庞,眼中有些歉疚又有些伤悲:“是苏凌辜负了陛下,苏凌有愧。只是,这许多年来我实在太累了,现在只自己希望能够平凡地活下去,希望有个家有个伴,希望能够有孩子,希望能用自己是双手去耕耘这片土地,呵护家养育孩子,希望……希望自己还能有希望。”说着顿了顿无奈地苦笑一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想有人做伴,难道朕不是人吗?”说着一指思娘:“她干巴巴病怏怏,到底有什么好,可你却选她。”宇文熠放开苏凌的脖子,大力摇晃他的肩膀:“你说你究竟爱她哪点?”其实宇文熠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实在不好看,但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苏凌被他摇得几乎站立不稳,待他停止摇晃后,才柔声道:“他们是我同甘共苦的亲人,是我的希望和责任,所以,请陛下不要伤害他们。”
宇文熠终于平静了一些,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人,临来前便下定决心只要他愿意跟自己走,他便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现在情况虽然出乎了预料,却也不能因小失大。嘴唇不甘地哆嗦了两下:“你要朕放过他们,可以,你跟朕回闳都。”
苏凌笑了笑:“陛下之命我不敢不从,只不过苏凌还是想问问,陛下要我去闳都,是打算放在在宫里做男妾呢,还是放在宫外做男宠?”
宇文熠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只要苏凌跟自己回去,接下来怎么样都是一回事。
“其实有什么关系呢?苏凌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左右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苏凌终于有了一丝惨然。
宇文熠听罢退后几步,阴恻恻地笑起来:“你还想自尽,是想跟朕拼个鱼死网破是吧?你放心,朕跟你保证,死的是你这条鱼,破的,绝对是这张网,你自己选掂量吧。”说罢不怀好意地扫视思娘和几个孩子一眼。
“陛下既然这么说了,苏凌不会自然再自尽,但既然已注定沦为玩物,且再无任何希望,陛下又认为苏凌还能活多久呢?”苏凌轻轻推开思娘和孩子,再把手中的孩子也放到思娘的臂弯里,向宇文熠走了过来,双眼幽幽望着面前的神色激动狠历的君王:“苏凌的生死,全凭陛下定夺。”
苏凌神情坚定,宇文熠却脸色瞬间惨白,脑海中雷电交加。
蹬蹬蹬连退几步,才颤声道:“好,好,好,你好。”几个好字过后,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弯下腰去,薛正不知从何处穿了出来,扶住宇文熠:“陛下,你怎么了?”
宇文熠无力地摇摇头,对着薛正轻声说道:“我们走。”
薛正回身往了苏凌一眼,轻叹一声,扶着宇文熠上了马。
宇文熠掉转马头而去,走到山路转角忽然勒住马缰,身形竟然有些萧索,他低头垂下了眼帘:“凌,朕现在离开,不是甘心放弃,只因为爱你。”
长龙般的火把在山间盘旋而下,渐渐远去,苏凌泥塑木雕般站立着,良久一动不动。他知道宇文熠对自己有情,却从没在这一刻感受得这般强烈。
“仲哥,我们去哪里?”思娘从震惊中缓过来,拉着苏凌的袖子问。
苏凌揽过思娘的肩:“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