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啊?”有金捧着小布包,听得瞪大了眼睛,“今夜还有别人去了陈府?”
沉朝顏“嗯”了一声,阴着脸往罗汉榻上坐下了。
她揉着依旧胀痛的胸口,若有所思道:“对方不是陈府的人。深夜独闯,不是兇手想毁灭证据,就是想借陈尚书一案暗动什么手脚。所以无论是哪种情况,都绝不能姑息,知道了么?”
“嗯嗯!”有金重重地点头,目光却落在沉朝顏握着茶盏的手上。
“郡主,”她怔了怔,指着青瓷盏上那只粉白的柔荑疑惑道:“您的指甲……是不是断了?”
房间里倏然安静下来。
沉朝顏搁下手里的茶盏,訥訥地屈指看去。
不说有金,整个灃京怕是都无人不知,昭平郡主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这一双手。
而这双手上,她最爱护的便是这十只粉如樱瓣的指甲。每日都要滋润保养不说,平日里更是谁都不许碰,就连时常含糊的有金伺候她时,都是格外小心地对待。
可如今,沉朝顏如此宝贝的指甲,就这么……
断了。
“喀!”
茶盏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沉朝顏恼火,暗道这一次还真是……
赔了夫人又折兵。
“找到那歹人!”她语气沉冷,不容置喙,“本郡主要剁了他的手!”
*
次日,沉朝顏一早便差有金去打听昨夜陈府抓到的那个黑衣人。
但出乎意料的,有金却告诉她,那人在那样的重重包围下,竟然也逃走了。
沉朝顏听得一脸震惊,缓和了一会儿,决定驱车去趟陈府,借皇帝探慰的由头,再问一问昨天来不及打探的消息。
马车行过午后熙攘的街道,在陈府门口停下。
沉朝顏堪堪从睡梦中醒来,面前的车帘甫一撩开,一个挺拔的男子身影就闯入眼帘——
背脊笔直、眉目冷肃,将一身鸦青色便袍都穿出了几分威压感。
沉朝顏眉心一跳,那股被人腾空抱起的失重感逼得她心跳微滞,目光落在那人因拽紧韁绳而青筋凸起的手背上,耳根便泛起一股热辣。
其实那日过后,她本打算寻个由头,找一找谢景熙的不痛快。
比如……大庭广眾之下搂抱郡主,实乃轻薄什么的。
而李冕听了,却一脸疑惑地问她,“你们不是都拜过堂了么?丈夫抱妻子,怎么能算轻薄?”
这是个好问题。
沉朝顏无言以对。
可她向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明里找茬儿不行,暗里为难一把这种事,她一直都是轻车熟路。
许是听见声响,谢景熙回头,树荫与斑驳之中,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沉朝顏自是不会怯场,趾高气昂的态度拿出来,走下车輦的时候,还故意放慢了脚步。
“臣参见郡主。”
清冷寡淡的声音,礼貌却疏离,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在他身后的裴真吊儿郎当,一句参见说得极为勉强。
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谢景熙君子端雅,大约只有沉朝顏会觉得他道貌岸然。
可挑衅的意义在于让对方难受,而现下他这么一副安之如怡、又公事公办的态度,只让沉朝顏更加憋屈。
于是她故意“啊”了一声,那声音幸灾乐祸,怎么听都有种无理取闹的意思。
裴真脸都绿了,却被谢景熙给拽住了。
“臣参见郡主。”
一模一样的回答,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谢景熙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出,她方才的有意刁难。
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了,沉朝顏一哽,连脸上的笑都僵了两分。
无趣!古板!迂腐!
心里这么腹诽,沉朝顏反而被激起了胜负欲。
她站着打量了谢景熙好一会儿,半晌才悠缓地吐出一个“嗯”。
“谢寺卿今日这么得空,亲自前往慰问同僚?不查案子么?”
沉朝顏笑得一脸和气,然而脚下却不动声色地往陈府门前的台阶上转了转。
碍于君臣之礼,谢景熙只得跟着她挪了几步。
刚好,沉朝顏把他逼进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空地。
时值七月,又是午后,瀲白的阳光照在身上,很快便是热气难耐。
谢景熙今日穿的是鸦青色长袍,最是吸热,就这么在阳光下站了片刻的功夫,沉朝顏便看见他额角隐约泛起的晶亮。
“回郡主的话,”眼前之人面不改色,语气平静道:“今日前往,所为便是查案。”
“哦?”沉朝顏笑起来,故意道:“同朝为官,陈府新丧,谢寺卿前往不为弔唁,只为查案……这么说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正因同朝为官,又同事刑狱,故而职责所在,陈尚书在天之灵,必能谅解。”
沉朝顏没说话,看着谢景熙额角越积越多的汗,良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免礼。
几人前后进了陈府。
有贵客到访,陈府上下自是不敢怠慢。
他们先被领往灵堂,给陈尚书的灵位上香。
期间,沉朝顏依旧磨磨蹭蹭,让谢景熙站在外面的阳光下等了许久。
“郡主。”
身旁的家僕为她递来一炷点燃的香火。
沉朝顏伸手去接,馀光瞟过身后的谢景熙,却见他的双肩在这一霎紧绷了起来。
眼前之人像陷入某种深思,一双本就锋利的眉蹙紧,目光落在她持香的那只手上,眼神犀利。
沉朝顏怔忡,顺着他的视线找去。
檀香的烟雾繚绕之下,她那只断掉的指甲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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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谢寺卿,回味手上的触觉:什么软软绵绵的东西,赶紧忘了忘了……
后来的谢寺卿,回味手上的触觉:好像是这样、那样、这样、那样……(害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