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死于瘟疫呀?”
沉朝顏没答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继续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丰州确实发生过一次瘟疫。不过不是最近,而是六年前,皇上登基后不久。”
“所以这个疫字是……”有金囁嚅。
沉朝顏道:“兇手应该是想告诉我们,刺史的死,或许与六年前的那场瘟疫有关。”
“呀!”有金双眼发亮,拍手道:“那我们赶快回去告诉谢唔唔……”
话没说完,有金被沉朝顏捂着嘴拖回了马车。
“嘘——”
她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似的。
谢景熙这个人这么讨厌,刚才跟她耍了威风,她哪有舔着脸又去送线索的道理?
再说这个线索是她凭自己的本事拿到的,跟他谢景熙没有半点关係,倒不如趁着现在,先去案牘局寻一寻相关记载。
思及此,沉朝顏将有金的脑袋转过来,对她道:“不告诉谢景熙,咱们自己查。”
*
大理寺,讼棘堂。
亥时的更锣已经敲过多时,谢景熙正整理着桌案上的卷宗,裴真行了进来。
“大人,果然有情况。”他说的一脸得意,一副谢景熙料事如神的样子。
“什么?”执卷的手一顿,谢景熙不明裴真所指。
“大人之前不是让卑职派人盯着沉府么?”裴真道:“方才眼线来报,说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短打的人,从沉府偏门出去,往南衙这边来了。”
沉府?南衙?
两个关键资讯,让谢景熙一听便蹙起了眉。
沉朝顏这人怎么回事?
下午才跟他信誓旦旦约法叁章,当晚就可以翻脸不认。
胸口仿佛堵了块生铁,谢景熙觉得额角两侧的太阳穴,立时就跟着突突地跳了起来。
“大人?”裴真不懂谢景熙怎么忽然就变了脸色,凑过去又唤了声,“谢寺卿?”
“啪!”
面前的案卷被重重地拍在桌案上,裴真吓了一跳,抬头只见莹莹烛火之下,谢景熙绷紧又松开的侧颊。
“你让那两个眼线把人盯紧了,有新的情况立即回报。”
“是!”裴真领命要走,被谢景熙冷着声音又叫了回去。
“另外,让大理寺的巡捕随时待命。”
谢景熙吩咐着,神情冷淡地又埋回了案卷,“一旦确定位置,你可先通知他们过去。”
*
亥时叁刻,门下省案牘局。
深夜寂寂,街道房舍都像是浸透了浓墨,沉入酣眠。
月色之中,一抹黑影从墙头跃下,几跳几落,很快便从案牘局的西南角翻进了后院的馆舍。
沉朝顏从腰间摸出匕首,在窗隙间反復地划拉了几下。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那扇海棠纹茜纱窗就被她挑开了。
她四周打望了一圈,从外面撑臂跃入。
馆舍里漆黑一片,除了几个书架的轮廓,几乎难以辨物。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所散发出来的潮气,隐约呛着些灰尘,微微刺鼻。
“嚓——”
一束火光在手中点亮。
沉朝顏举着手里的短烛。在馆舍里仔仔细细地找起来。
这里是朝廷用于收存各地呈状和州县志的地方。
所以要想知道六年前那场瘟疫的细节,从丰州官府呈报上来的公文开始查,是最直接的方法。
思忖间,沉朝顏已经行至一排檀木架前。
微弱的火光下,一卷卷州府呈文出现在眼前。沉朝顏并不知道这些公文都是如何排序,只能从头开始翻看。
亥时正刻的更锣响起,邈远地从沁凉的夜里漫过。
指尖微滞,沉朝顏的目光在面前一卷略微泛黄的卷文上停下了。她将手里的烛火凑近了些,终于看清了卷文上那行工整的小字。
就是它了!
沉朝顏心情激越,将案卷从架阁上取下,认认真真地别在了后腰。
而也是在这时,寂静的夜里乍然想起铜锁撞门的响动。
沉朝顏怔忡,可不等她先听明白,下一刻,便是嘈杂纷乱的脚步。
茜纱窗上几点明灭的火光次第延展,从外面涌入,像一瞬倾泻的山洪。
看这样的来势,根本不可能是夜里的巡逻偶然路过。
“大人。”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沉朝顏怔了怔,听他继续道:“据来人报,那夜闯大牢的贼人,就是逃到了这里。”
什么夜闯大牢?什么逃到这里?
沉朝顏听得一头雾水,但有一件事确实明白了。
外面的人是裴真,故而他口中的“大人”,便只能是谢景熙了。
如此,无论她是不是那个夜闯大牢的贼人,但凡她被外面的谢景熙撞破身份……
她咽了咽唾沫,四下张望一阵,想起来——门下省,那可是起草和存档圣旨、内阁草案和政令的地方。
思及早上两人才做过的约定,沉朝顏忽然就看见了,自己与青灯古佛相伴的下半辈子……
然一切都不等她细想,沉朝顏听见那个一向冷淡而疏离的声音。
他说:“围起来,若有反抗,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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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多少又翻飞——来自网路
顏顏:???啥?你再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