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袖中露出一截莹白藕臂,裙摆也是与瀚朝女子不同的层层蓬纱;她的发型也很怪异,头上只戴了一圈银雕凤尾兰发箍却并不绾发,就让一头瀑布长发披泄而下;最奇妙的是,她的身后竟然长着一对形似蝉翼的透明翅膀!如此特别的女子隐于花丛,不是精灵仙子又是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是端禹瑞已经被这位神秘的仙子深深吸引。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美人蕉花丛走去,他要走近一些把她看个真切。
还没等端禹瑞走近就有一名身穿雪国打扮的侍女从“仙子”的身后窜了出来,挡在了端禹瑞和“仙子”中间,并用带着口音瀚话呵斥道:“哪里来的大胆登徒子?竟敢这般无礼地盯着我们公主看!”端禹瑞连忙解释,一着急都忘了表明自己的身份。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滑稽样子,萨穆尔不禁掩嘴偷笑,心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葛芪,不得无礼。”赫连萨穆尔对着端禹瑞微微福身聊表歉意:“我的侍女无礼了,还请公子见谅。我替她向公子赔个不是。”
“原来是雪国的公主!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宁王,见过公主。”在承光殿里萨穆尔穿的不是现在的衣服,估计是为了献艺才换掉了,再加上筵席中坐的位置离得较远,他对雪国的使臣看得不很清楚,因此没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参见宁王殿下,不知是王爷驾临,多有冒犯。”萨穆尔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得略显稚嫩的少年郎竟然是大瀚朝的亲王!她忙拉过侍女葛芪给端禹瑞赔罪,葛芪也诚意为自己的冲动道歉。
端禹瑞岂会跟一个侍女计较?他表示不甚在意并有意结束这段尴尬的插曲,于是挑了个轻松话题:“公主的衣服好特别,这对翅膀是怎么弄的?”
“这个?”萨穆尔指了指背后的“蝉翼”笑着解释:“这个是用雪花透纱制成的假翅膀,然后请绣工将其缝在衣服背后,这样看起来就像长了一双翅膀了。”
“原来如此。好精妙的设计,一定是为了献艺特制的吧?真遗憾我错过了公主的表演。”端禹瑞以为就在他捉迷藏的时候,萨穆尔已经表演完了。
萨穆尔看到端禹瑞清俊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萨穆尔并没有告诉端禹瑞她其实没有献艺,而是故意讨他开心地安慰道:“那有何难?我可以再跳一遍给你看啊!”
“再跳一遍……给我看?”端禹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萨穆尔莞尔一笑以行动回答他,她摆动着背上的“蝉翼”在火红的美人蕉中翩翩起舞……连萨穆尔自己都没发觉,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爱恋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也比这美人蕉更艳丽三分!她也完全没有想过,在一名萍水相逢的男子面前毫无顾忌地跳舞,本身已经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了,可她真的为他这样做了。
而此时此景下端禹瑞的心里却十分矛盾,他既惊喜又担忧。萨穆尔如此惊艳绝伦的表演想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都不行,那么……皇兄一定也被她的舞姿所折服了?那么……她是否也将成为这皇家御苑里的一株“美人蕉”?
萨穆尔一边舞蹈一边偷偷观察这位年轻王爷的神情,可是她发现她跳得越卖力他的表情就越沮丧,于是她渐渐停下了舞步,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怎么了?是我跳得不好,扫了您的兴?”
“不是不是!公主怎会这么想呢?公主的舞姿美若仙子,想必献艺之时大家早已是交口称赞了……”一想到今后可能要与这个精灵般的女子叔嫂相称,端禹瑞胸腔中那颗第一次为爱情热烈跳动的心脏就越来越凉。
萨穆尔不明白端禹瑞心中所想,她也不理解为何刚刚还喜悦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怪怪的了?萨穆尔再没了取悦潇洒少年的心思,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王爷过誉了,其实我根本没在大殿上献艺,又何来赞美?出来得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说完便要带着葛芪回到承光殿,却被鼓起勇气的端禹瑞大胆地拦下。
“公主留步!是在下多有冒犯!可是……公主的舞蹈还未跳完呢。既然公主肯屈尊降贵只为小王一人作舞,小王怎能不完完整整地欣赏?可否请公主随小王一同移步琼花台,那里是皇宫的最高处,从上面可以俯瞰整个掖庭。环境优雅清静,无需担心有人打扰公主起舞……”端禹瑞清清嗓子以掩饰羞涩,并真诚邀请萨穆尔。既然她未曾献艺于殿上,这么说皇上应该尚未注意到她,那他又怎能错过与一见倾心的姑娘共谱情曲的机会?
萨穆尔对他绽放出一个由衷的笑容,端禹瑞亦回以莞尔,彼此笑容里的害羞与甜蜜无不是对一见钟情的初恋男女最真实的诠释。
缘分就是如此玄妙的东西,它的到来似无声无息,却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植根于每个人的命运。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