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太平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等安西都护带着一众僚属进来,便出声问道:“不知都护命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安西都护从袖中取出一摞公文,声音有些沉闷:“敢问公主,这些公文是从何处得来?”
“噢,你说那些。”太平浑然不在意地说道,“我从长安一路西行,途中经过了不少州府,听有些州府上的刺史说,想要和西域互通有无,却苦于没有门路,我便顺路做了这个信使。”
安西都护虎着一张脸说道:“只是这样?”
太平含笑答道:“只是这样。”
安西都护面色缓和了些,又将那摞公文收了回去,问她:“臣听闻公主来到西域,是为了一偿心中夙愿,饱览大漠风光。又听闻公主此行的目的,是千里之外的碎叶城。可有此事?”
太平微微颔首:“确是如此。”
安西都护又问道:“不知公主预备何时回转长安?”
太平思忖片刻,答道:“等战事结束之后,便回转长安。”
安西都护目光微闪,缓声说道:“我大唐在西域设了十六都督州府,以各属国汗王为都督,皆归安西都护府统属。既然公主预备在西域停留数月,不妨见一见这几位都督,以示我上国公主威仪。”
太平微皱了一下眉头,不置可否。
安西都护继续说道:“既然公主想要饱览大漠风光,臣可命人替公主筹备车马,在龟兹、于阗、焉耆诸镇巡游数日,一则观我西域风情,二则扬我大唐天威,公主意下如何?”
太平又拧了一下眉,凤目微阖,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安西都护又问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长久的静寂之后,太平才轻声问道:“扬我大唐威仪?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站起身来,望着安西都护,一双凤眼渐渐沉淀出幽暗的深意:“我在敦煌时,便已听说裴公亲率二十万大军到了龟兹,预备初春设伏,给十姓突厥阿史那车薄啜部以致命一击。这些日子龟兹虽然繁华热闹,却暗藏着汹涌的杀机。”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大张旗鼓地在西域摆仪仗、见诸王,还要乘车辇出游,要么是自寻死路,要么就是做靶子引人过来打。”
“自然,你安西都护不会让我在西域遇险,否则你自己也难辞其咎。”
“所以……”
她望着安西都护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你要用我做饵。”
“我是大唐的公主,又素来为天后宠爱。若是将我擒到突厥军中,至少可以让裴行俭投鼠忌器,又或者可以将我送到长安城,同我阿耶阿娘换一个被擒的突厥汗王回去。”
“所以一旦我在西域出现,又如此招摇,定会引起突厥人的注意,然后设法将我擒到突厥王帐中去。若是幸运一些,还可以利用我将突厥大军给引过来。届时裴将军以逸待劳,定能给突厥人一次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
“王都护,您是裴将军亲手带出来的副将,事事为裴将军考虑,自然也无可厚非……”
她轻笑一声,悠然言道:“只是,莫要将我当成三岁孩子来哄骗。”
太平一番话说完,又重新坐回到主位上,望着安西都护笑。
安西都护僵立在堂下,手心渐渐冒出了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