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惊慌?圣人怎么了?”
宫人伏跪在地上,刻意不去看公主凌乱的衣衫,诺诺地说道:“方才侍医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圣人伤情恶化,又不小心沾水化脓,一日一夜过去之后,便……”她重重地叩了个头,声音变得更加惶恐,“请公主速去圣人寝宫!”
太平心头一惊,也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匆匆忙忙地披衣起身,朝高宗的寝宫赶去。薛绍抬手想要唤她,又慢慢地放下手,指着一位随侍的宫娥说道:“你跟着过去,带上妆奁,免得御前失仪。”
宫娥惊讶地望了薛绍一眼,又朝薛绍深深一福,应道:“是。”
圣人伤情加重的消息一传出来,大明宫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平匆忙赶到高宗寝宫之后,才发现武后已经赶了过来,里头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距离帷帐最近的是两位侍医,再外头便是惯常侍奉高宗的宫娥宦官。武后凌厉地一眼扫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武后目光停留在太平身上,冲她招手说道:“阿月,过来。”
太平应一声是,掀开珠帘上前,侧跪在高宗榻前,低低唤了一声阿耶。高宗双目紧闭,双颧有些不自然的通红,呼吸声也一急一缓。太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禁不住嘶了一声。
阿耶的体温很高,似乎是因为伤口化脓,所以发起了高烧。
武后凌厉地一眼扫去,又指着一位侍医斥道:“你们是如何侍奉陛下的?”
侍医嗫嚅片刻,惴惴不安地说道:“回天后,臣等确实是遵照太医署的规矩,给圣人开了些消肿去火的药方,再配合针砭金石,替圣人消解疼痛。臣等也不知……不知为何会如此……”
“还敢狡辩!”武后霍地站起身来,目光凌厉如刀,一刀刀剜在侍医身上,令侍医头垂得越发低了。侍医转过头,命药童取来方子,双手呈递到武后跟前,接着深深垂下头,不敢接话。
武后气极反笑:“你将这些东西给我做什么?我又看不懂药方!”
“……阿娘。”
太平站起身来,拦下武后盛怒时的失仪举动,又转头询问侍医道,“太医,我记得瑶草可以消除沉疴,却不晓得能否消解阿耶的病痛?”
侍医深深垂首说道:“回公主话,瑶草……只能用来吊命。”
他这番话说得含糊其辞,连太平也是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武后指着侍医的脑袋,指尖微微颤抖:“你这是何意?是说陛下已经弥留?”
侍医深深垂下头去:“陛下,确是,不妥。”
武后指着他的脑袋,想要斥责,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太平上前半步,皱眉问道:“侍医这是何意,阿耶不过坠马伤了胳膊,怎会这样严重?”
侍医有些颤抖地答道:“回公主话,圣人确实……怕是已经不行了。两日之前,臣等替圣人请脉的时候,圣人脉象平稳,而且还在逐渐好转。但一夜之间,忽然就……臣等揣测,大约是圣人无意中沾染了雪水,而雪水肮脏,一夜之间便会化脓。”
他说完这番话后,又深深地垂下头去:“臣等惶恐。”
太平用力咬着下唇,不知不觉唇上便多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既然瑶草有效,那就用瑶草罢。”太平转头望着高宗,心底有些沉重,缓缓地开口说道,“无论要用多少瑶草,先尽管用着,保住阿耶的性命。”
不管要用多少瑶草,又或是什么奇珍异物,只要能救回阿耶,便全都用上罢。
她站起身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武后,又轻声说道:“天后身子乏重,又感染风寒,你等需得小心服侍着,不得有误。日前阿耶所用的药方、药炉、药渣,一概都要彻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