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看了看,拿起一本翻起来。
大概是一本史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他住在这里的时候,每次总要批阅文书到深夜,饶是如此,也还要抽空看书。韦姌从小就不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孟灵均在九黎的时候看着她,她才努力了一点。此刻看到萧铎的书,她有些羞愧。
最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优秀,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要努力。
她把书默默地放回去,按照原来的位置摆好,就着头上的布擦起头发。也许他不会再来了。那些朝夕相对的日夜,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文。
他出手救了九黎,放了孟灵均,她心中是感激的。
她知道退兵收兵,表面上看起来简单,但若没有他出面,从中斡旋,当时那么紧张的局面,怎么可能这么快地和平解决了?光是那两路节度使的军队,就够孟灵均和九黎吃一壶的。
“军……军使……您,您喝酒了?夫人,您快来!”门外秀致喊了一声。
韦姌微怔,连忙下榻,跑过去开门。
夜色朦胧中,男人背对着月光站着,看不清表情。夜风吹来,将他身上的丝丝酒气吹到她面前,浓烈的酒味,似乎喝了不少。他颤颤巍巍的,好像站不稳,韦姌立刻伸出手,想要扶住他。
萧铎抬手,捧着韦姌的脸,低垂下头,一下子靠在了韦姌的肩上。
他在她耳边凄凉地说:“我又梦见你了……夭夭。”
韦姌一怔,侧头看了看倒在她肩上的男人,他脸上滚烫,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灼热的酒意。她抬手抱住他,分担他的重量,心没来由地一紧。这话,他醒着的时候,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他是那么骄傲。
“秀致,军使醉了,帮我把军使扶进去。”
秀致一直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闻言连忙过来帮忙。军使真的喝醉了吗?那为什么没有认错人呢?明明先看见的人是她,不是么?为何偏偏倒在了夫人的身上。
韦姌把萧铎放躺在床上,看到他身上都湿了,可能淋了点雨,便让秀致去端了一盆热水来。还好他尚有中衣留在这里,可以替换。
她脱了他的鞋袜,摆在脚踏上,然后坐在他的身边,伸手解了他腰上的革带,脱了他的外袍。
秀致端了水进来,韦姌已将帘帐放下来,她只能站在帐外看着里头模糊的影子。她也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起了那微妙的心思,也许是从他再也不来这里开始。方才门外见到他时,心中竟是狂喜的。
韦姌拧了布,先给萧铎擦了脸和手,然后看了看他胸前微敞的中衣,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她闭着眼睛将手伸了进去,隔着并不算厚实的布料,他的胸腹线条,她能很明显地感知到,充满了阳刚之气。
她红着脸为他换好了中衣,为难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算了,还是……不擦了。她只迅速为他换了裤子,然后将脏衣服捧给秀致:“拿去洗衣房吧,把水也端出去,告诉她们不用进来伺候了。哦对了,再吩咐厨房备醒酒汤和姜汤,军使若醒来就可以喝。”
“是。”秀致恭敬地退出去了。
韦姌深呼吸了两口气,扇了扇发烫的脸,只留了一盏蜡烛,爬到他的里侧躺下。
她为他把被子盖好,借着昏暗的烛光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翻身背对着他睡觉了。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帐内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味。萧铎等了会儿,才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得整颗心被思念撕扯着,缓缓地伸出手去。碰一碰,摸一摸也是好的。这个时候,韦姌忽然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的手还停在半空。
萧铎窘迫,收回手往后挪了些。韦姌凑过去,他又往后,没料到一下子到了床的边沿,“咚”地一声翻下去。
韦姌连忙爬到床边查看,看到他掉在床下的样子,忍不住手撑着床沿,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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